怀义不耐烦的朝着孕妇吼道:“哭哭哭,就知道哭!你都拦住火把了,叫军医如何看李七夫人的伤口!” 这孕妇听了,忙缩回身体,她的丫鬟偷偷瞪了怀义一眼,孕妇悄声喝道:“巧思,莫要无礼,原本是我失态了。” 这孕妇便是“崔打婿”的女儿崔氏了,她和李七夫人挤住在一个院里,两家平日来往并不多,只是见面笑笑行礼寒暄几句就罢了,在放生台上的帷帐里面,崔氏和李七夫人打坐的蒲团挨在一起,当鳄鱼冲出水池伤人时,场面很是混乱,崔氏的奶嬷嬷被冲散了,身边只有个丫鬟巧思,这丫鬟原本叫做巧慧,因李贤惠说冲了自己的名讳,崔氏便把丫鬟改名叫做巧思了,这巧思扶着崔氏往山上跑,李七夫人也紧跟其后。 刚踏出放生台,又不知是谁在路上倒了一箩筐毒蛇,这毒蛇被尖叫踩踏的人群激起了凶性,见人就咬,一条毒蛇不知是被谁摔在崔氏的脸上,那毒蛇便顺势将身体盘在她的脖子上,呲着牙欲咬崔氏,那丫鬟巧思吓的不敢动弹,就在关键时刻,李七夫人毅然伸出援手,她不忍心见崔氏一个孕妇被蛇咬,一尸两命,也不知是从那里来的勇气,伸手抓住蛇身就往外扯去,那毒蛇便转移目标,狠狠将李七夫人的手臂咬了一口! 啊!李七夫人被咬的尖叫,吓得花容失色,就在这时,怀义在一群公公还有和尚的簇拥下跑来,见状便命强壮的和尚背起受伤的李七夫人往前狂奔,逃过群蛇撕咬的路段,和尚气喘吁吁放下李七夫人,那李七夫人已经中毒半昏迷了,根本站不住,往侧面倒去,还是怀义手快,一把抱住了李七夫人。 李七夫人一副气若游丝的样子,模模糊糊看到是怀义抱着自己,又是害怕又是慌张的,心想男女授受不亲,你别抱着我了,换成一个和尚或者小公公吧,但她中毒已深,说话语不成句的,只是嗫嚅道:“怀——怀义——不——” 那怀义听了,以为是她快要死了,在说遗言呢,想起傍晚时这妇人送给他的“定情信物”——一对贴身戴的臂缠金,心中顿时涌起了一种莫名的情愫还有万种不舍:可惜了,这花本来是属于自己的,可惜天妒红颜,还没闻着味呢,这花便要凋谢了。 ☆、第48章 浣沙溪自语识真身,伤离别臂钏归旧主 怀义正如丧考妣悲伤着呢,突然从鸡鸣山东面升起了三道紫色的焰火,如惊弓之鸟的他忙问那是什么意思,因为算是邻居,这鸡鸣寺和尚对城北大营有所了解,有和尚解释说,那是城北大营的指挥使召集士兵。 怀义心头一亮:陆指挥使身边肯定是跟着军医的,哪怕是欠他一个大人情呢,也要先救这个妇人!念头一定,怀义命几个小内侍轮流背着李七夫人朝着焰火处走去,跌跌撞撞走了约两里地,终于见着了陆指挥使,这陆指挥使看见怀义的那一刻,差点没忍住狂笑: 只见怀义头上紫金冠已经歪了,本来是一对的长雉尾巴也只剩下一根,在紫金冠上摇摇晃晃,好不滑稽!怀义心系李七夫人的毒蛇咬伤,也没注意陆指挥使憋住笑,面目扭曲的模样,军医熟练的撕开李七夫人的袖子,挖肉放毒。 李七夫人疼的死去活来,冷汗直冒,一旁的崔氏见了,孕妇本来就容易情绪激动,此刻又捂着肚子痛哭,直说对不起李七夫人,倒是丫鬟巧思先镇定下来了,用水化开解毒的药丸,喂着李七夫人喝进去,药水苦的肠子都要打结了,为了活命,李七夫人喝的一点都不剩。怀义见了,心下稍安,偏偏在此时,军医说了一句:“夫人的毒应该没有大碍了,只是胳膊挖了一块肉去,肯定会留下疤痕的。” 李七夫人极其爱惜容颜,听到这话,心想如今我还没有色衰呢,丈夫就要纳妾寻新欢,我这都毁容留疤了,以后卧房的门槛恐怕冷清的要生苔藓了吧,顿时心如死灰,彻底昏迷过去。 “夫人?七夫人?”崔氏抱着李七夫人哭号,怀义在一旁干着急,此刻在众目睽睽之下,他一个太监不好冲上去,担心坏了李七夫人的名节——名节这东西对太监而言,是无所谓有无所谓无的,对于一心想把侯门妇变成自己情妇的太监而言,更是可以弃之如敝履,可是如今李七夫人生死未卜,若是生,那还好说,来日方长。若是死,被爆出和一个太监不清不楚,形容暧昧,那就是无辜“担了一个虚名”,死后不能进夫家坟地,也被娘家所不容,当孤魂野鬼,也太凄惨了。 所以怀义不敢再有所动作,瞧着“崔打婿”的女儿崔氏虽看起来软弱无能,但应该是知恩图报的,有她陪在李七夫人身边,无论生死,都算是个依仗——就是总是哭哭啼啼的太烦人啦!李m.lZ191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