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铨说道:“我也有孩子,我不会丧尽天良去伤害一个六个月大的婴儿。是我大哥绑架了你外孙的奶娘的孩子,逼迫她将你外孙偷出来,否则就杀了她的孩子。你放心,现在奶娘母子已经一家团聚了,你外孙定无碍的——国公爷,我这样帮你,难道你还不相信我的诚意?我们曹徐两家本是同根,这些年我们同朝为官,也没有过任何龃龉。因为先辈的恩怨纠葛的原因,虽然曹徐两家尚不能化敌为友,但也不至于要结仇。你也为官多年,多一个仇人,尤其是多一个身为皇上心腹锦衣卫指挥使的仇人,这意味着什么?” 魏国公沉默片刻,说道:“你保证能管束好你的大哥?从此不再窥觊我们世袭罔替的爵位?” “一个将死之人,不用谁管束了。”曹铨神情很是复杂,说道:“我大哥本来就病入膏肓了,前两日拼死一搏失败,被我软禁,万念俱灰,他——他已无生念,不肯进食汤药,熬不过几日了。” 魏国公叹道:“好吧,冤家宜解不宜结,我们击掌为誓,徐曹两家以后各走各路,井水不犯河水。” “应诺。”曹铨说道,上前击掌,啪啪啪三声,曹徐两家人定下盟誓。魏国公先走出院门,低声吩咐外头守护的幕僚,“赶紧去壁若家里,把滔儿抱到瞻园去,交给夫人照顾着。告诉在东园的那几个人,刺客已经抓到,元凶服罪,此事可以了解,他们叔侄以后都安全了。还有叫壁若和希林去瞻园找他们的儿子,朱希林回北城兵马司当差,就不要带壁若娘俩回去了,等在瞻园过完中秋再说吧。” 这朱希林父母都不在了,倒像徐家的半个上门女婿。逢年过节都是在岳父岳母的瞻园度过的,带着孩子一起在瞻园过中秋太平常不过。 且说沈今竹负气怒奔干爹汪福海家,世袭的锦衣卫同知汪家宅邸就在城中的太仓园,这里住的都是贵族,西边邻居是世镇云南的沐府,这沐家在大明西南的地位相当于徐家在江南,沐家人基本都住在昆明,但是金陵老宅子一直有人看守着,沐家的祖坟在金陵钟山,家族重要的人去世了,都是要从千里之外的昆明携棺来金陵入葬的。住在对街的是宁河王府,东边邻居是汉王府,个个都是举足轻重的人物,豪宅遍地。 相比而言,汪家这个四进的大宅院就很不起眼了,不过汪家都是一脉单传,人丁单薄,几乎几代人是都是一家三口的住着,这宅院显得寥落空荡,直到三年前汪福海找到了丢失多年的长子,又认了李鱼这个干儿子,这宅邸院子才第一次住满了人。 沈今竹去了汪福海家里,天已经黑了,看门的老苍头大老远见浩浩荡荡一群全副武装的骑兵打着魏国公府的旗号,簇拥着一一辆马车而来,还以为是瞻园什么重要的人物连夜拜访自家主人呢,赶紧命腿脚快的小厮去通知主人汪福海夫妻。 汪福海不敢怠慢,携妻带子去迎接,谁知从马车只跳下一个小小的身影叫干爹干娘,并无他人,夫妻两个面面相觑,只觉得好笑,当着众骑兵的也不好说表露些什么,回到屋里,汪夫人牵着沈今竹的手问道:“这是怎么了?大晚上的跑到干爹干娘这里来?” 汪禄麒飞快说道:“还能怎么了,肯定是又和徐枫吵架了,吵不过就负气跑了对不对?” 沈今竹强颜欢笑道:“才不是呢,我要是负气,就跑回乌衣巷了——我就是突然挺想干爹干娘,过来看看你们。” 谁都看得出沈今竹心情不好,偏偏儿子还哪壶不开提哪壶,汪夫人瞪了儿子一眼,说道:“我和今竹说体己话,你一男孩子猴在这里做什么?你老子今晚要考校你们兄弟的武艺,还不快走。” 汪禄麒还想着和沈今竹说会话呢,便赖着不肯走,“隔三差五的考校好烦啊。李鱼是读书的,夫子也没爹爹考的勤快呢,他昨日不肯读书,说想去钱塘江观潮,爹娘你们二话没说,就立刻给他和夫子打点行李,他们今日一早就去杭州凤凰山了,我和麟弟也想一起去啊,你们偏偏都不让,麟弟都跳到马车上了,爹爹硬是抱着他下来,他晚饭都没吃,这会子还在房里憋气呢。” 汪夫人嗔道:“你们兄弟两个明年春天就要考武生了,若是像鱼儿那样考个案首回来,我和你爹明年秋天就带着你们去海宁观潮,听说海宁潮水更胜钱塘呢。” 大明科举分文、武两科,武科举也分县试、乡试、会试,县试通过的成为武生,和文科秀才类似,乡试考武举人,武举人才有资格每隔三年在京城参加会试,会试一般取前一百名为武进士,但是和文科举不同,武进士第一名官方是不叫状元的,所谓武状元只是民间的说法而已M.lz191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