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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节


    广平伯在祠堂里长跪不起,痛哭流涕,都无心打理生母的葬礼,甚至暗恨生母莽撞——糊涂啊!您怎么跑到长公主府放火?那些街头巷尾的流言我也听过,但是涉及公主之尊,皇家的威严,岂能当做民间百姓风风火火的跑去捉奸?岂不说这只是流言,哪怕是真的,甚至捉奸拿双了,也不能这样大张旗鼓的捅破窗户纸啊!若出事,遮掩还来不及呢!

    已经降为广平伯太夫人的老妇人笑得都流泪了,说道:“你的生母吴氏搬出去后,经常请戏班子唱戏解闷,听得最多的就是《醉打金枝》,呵呵,把戏文当做真事了,居然跑到长公主府去捉奸!我这个正儿八经的嫡母婆婆非召都不得入公主府,她倒要幻想摆婆婆的谱,你不要怪她这个愚人,要怪就怪你自己纵容生母打压嫡母,还装作一副左右为难的样子,如今酿成大祸。你昨日还笑话曹国公府败落如斯,殊不知你自己连曹国公都不如呢,曹国公府爵位依旧是世袭罔替,咱们广平侯府传承了两百年的侯爵啊,在你手里就这样断了,你有何颜面去见顾家的列祖列宗啊。”

    事到如今,广平伯也懒得维护颜面了,呵呵冷笑道:“侯府倒了,您生的两个女儿就没有依靠了,您能有什么好处?”

    广平伯太夫人笑道:“我的女儿们都已经生儿育女,嫁妆丰厚,孩子们都出息了,娘家如何,已经无所谓了。我明日就搬出这个伯府,大戏已经落幕,没什么看头啦,我一个人住的清净,你们三房兄弟爱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吧,横竖你死之后,这御赐的宅邸要收回的。”

    言罢,广平伯太夫人杵着拐走出祠堂,就在这时,奴婢们跑来喊着,“太夫人!伯爷!三爷吐了血,大夫说要准备后事了!”

    “三弟!”广平伯忙从蒲团上站起来,快步跑到太夫人前面,拦住去路,厉声问道:“你这个毒妇!当年是不是早就知道那临安公主不检点,想要害我三弟,所以故意在爹爹面前装贤良,拿着大量家财贿赂宫里的太监和女官,还有礼部的官员,甚至冒险在演武场上作弊,帮助三弟拔得头筹,赢得先帝爷的青睐,最终给三弟和临安公主赐婚。其实你那时就料到临安公主会背叛三弟,与人私通,三弟最终气得郁郁而终对不对?”

    广平侯太夫人一怔,沉默了良久,说道:“当年我一直无子,便许妾室生育,以延续顾家香火,你一出世,你爹便抱到我的正房抚养,我待你虽然不像对待亲子一样亲密,但是也从无有任何亏欠,把你当做继承家族门楣的继承人来培养和教导。吴氏接二连三生下儿子,你二弟和三弟是她出了月子后亲自抱到正房,求我抚养他们兄弟俩,吴氏说她不过是个目不识丁的通房丫鬟,没有资格抚养孩子,也无力教导,你们三兄弟在一起长大也是福气,我那时心肠一软,便答应了,还真当她是个懂事的。”

    “你们三兄弟在我正房长大,我操心你们兄弟的身体和学业,还为你们聘娶名门淑女为妻,三儿从小就长的好,性子绵软些,文武皆有些平庸,你父亲和我都有意让他尚主,将来他和后代们都能确保富贵,为了贿赂那些太监和女官,我连两个亲生女儿出嫁时都没舍得陪送的古董字画都送出去了。”

    “好容易让临安公主下嫁到顾家,还很快有了身孕,三儿本应该守着怀孕的公主,陪着公主待产的,他却偏不,年轻气盛在朝堂向先帝爷请战,去西北戍边去,当着群臣的面,先帝爷只得同意了。长公主头胎难产,差点一尸两命倒在产床上,我也是女人,深知女人那一刻都是希望孩子的父亲能陪在身边的,或许长公主在鬼门关里走了一遭,回来后就对你三弟死心了。”

    “果然不出我所料,三儿戍边三年,几乎没有什么建树,还拖了一身伤病回来,长公主对他的冷漠,连我都能感觉出来,心想还能如何呢,凑凑合合过日子吧,长公主总不能休夫。你爹过世,你继承了爵位,几乎从承爵的那天开始,一切都变了。你对我不再恭敬,吴氏更是像换了一个人,那种小人得势、要反过来踩一踩当初压在她头上的人的嘴脸,我现在想起来都不寒而栗!”

    “你还要我隐忍她?她这种卑劣的小人,容忍和退让只能令她得寸进尺,把我的尊严践踏在脚下!我若退一步,就是万丈深渊!”

    “仅是承爵的一夜之间,你们都变得我认不得了,其实想想,之前早有端倪,只是我被甜言蜜语蒙了眼、堵了耳朵,或者自己装作看不见而已,以为你们都是好的,以为一切皆有意外,以为我们家不会重复别家乱斗的悲剧——我错了,大错特错啊!”

    广平伯太夫人杵着拐离开祠堂,嘴里絮絮叨叨的说“错了”,一夜之间苍老了许多。广平伯呆立在原地,许久方回过神来,猛地一拍脑袋,叫道:“三弟!”

    大仓园,临安长公主M.LZ1915.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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