幕僚忙认错,心里却想,被您那位父皇宠信的,有好人么?有走正道的么? 太子敛目思忖。 他想到了何家,岳父似乎自春日起,便没了以前隐含的怒意,整个人松快下来,变得格外平和,如今看到昔年至交后人的情形,亦无半句痛心质疑之语。 他又想到了贺师虞。贺侯的情形,与岳父大同小异,对于来日的女婿得势的情形,不骄不躁,很平静地接受了。 是两位昔日名将都忘了生死之交的那桩惨案,没了铮骨与锐气,还是他们笃定,蒋云初得势于诸事有利? 他更相信是后者,甚至怀疑,事情是他们推动促成。 退一万步讲,就算蒋云初是佞臣胚子,他又能怎样?根本束手无策。他或许有人心,却无势力。 是以—— “静观其变,见机行事。”他说。 回到正殿,太子妃何莲荞亲自服侍他更衣,又奉上热茶。 夫妻两个感情深厚,太子与她说起了关乎蒋云初的种种思虑。 太子妃目光流转,盈盈一笑,“莲娇与贺小姐是手帕交。夏日里她过来两次,说了一些贺小姐的事情。依我看,贺小姐定是个玲珑心肝、纯粹率真的人。这样的女孩子的竹马,一起在陆先生跟前长大,天赋异禀是必然,心性也定然差不了吧?” 太子听了,心里敞亮了许多,笑道:“差不了。”三个字里,含着五分笃定、五分期许。 太子妃噙着笑,敛目看着碧色茶汤。很多事,父亲已经告诉她了,她却不能告诉太子,兹事体大,万一这位太子爷心急或出于善意有一些举措,说不定就会影响到蒋云初,对自己也无益处。 枕边人,是该坦诚以待,但是比起忠烈昭雪,便该有些善意的隐瞒。 同一时间,皇帝与蒋云初走在御花园,赏看雪后梅园。 皇帝提起了自己的胞兄:“你可曾听说过他的事?” 蒋云初避重就轻:“近来听暗卫提过一嘴,说方志离京便是去寻找他。” 提到方志,皇帝就是一脑门子官司,一时间笃定方志不敢泄露皇室秘辛,一时间又怕他发疯,把他的老底都抖落出来。他蹙眉,重重地吁出一口气,才说回先前的话题:“胞兄为何逃离,多年杳无音讯,朕也不明所以。本不想探寻,有心人却搬弄是非,说他才是先帝认可的储君,离京时携带着先帝的传位遗诏。” 欲盖弥彰的一番话。蒋云初嘴角一牵,揣度着皇帝的心思,道:“既然他多年都不曾现身,便足以说明一切。又或者,这么多年,他都在伪造遗诏?” 末一句,让皇帝很是愉快,他笑着颔首,“有何不可?”停了停,道明意图,“可这样一个人在,朕心里总是不安生啊。谁若查明他有狼子野心,将之除掉,便是首功一件。” 蒋云初沉默了几息的工夫,道:“可惜微臣不善追踪,还在潜心研习,否则,定要为皇上分忧。” 皇帝本就没有让他揽下这差事的意思——已经进入官场半年左右,有了一定的势力,万一找到那位老王爷,架不住蛊惑,掉头造他的反,怎么办? 时机不对,这事情应该让他在进入官场之前提出来,寻由头要挟,如此,是否事成放一边,他一定会竭尽全力,起码能查清老王爷到底身在何处、是何情形。 皇帝有些恼火自己对此事的迟钝,但事已至此,多想无益,沉了沉,凝住蒋云初。 蒋云初神色坦然,微笑,“微臣想想法子,物色个合适的人选?” 皇帝逸出满意的笑容。 . 翎山书院每年腊月初六放假,到明年正月下旬再M.lZ191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