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肖纹坐一辆车,官家那里,就留了白小福和黎萃蘅一起服侍。 林木兰躲了一日懒,一直在仔细回想昨晚上都说了什么,可她怎么想,都只能想起来先头官家跟她说的一些小时候的事。比如他幼时也曾贪玩,去后苑花园里捉蝈蝈,惹的一众想哄他的小黄门纷纷出动,一日之内就给他捉了几十只,还有些年纪大的内侍,在第二日送了他十几个各式各样的蝈蝈笼子。 先帝知道此事,先把他叫过去,教了他什么叫“上有所好,下必效焉”,又给他讲了隋炀帝的故事,才处置了那些阿谀奉承之徒。 还有他少年时好武,痴迷骑射,却因一次不慎落马,就再也不被允许去骑马,从太后到向颖,都看他看的很紧,只督促他好好跟着先生读书。 林木兰听的时候就觉得他也有些可怜,原来身为天子,站在人间最高处的人,也并不是那么自由自在。也许这世间就没有真正随心所欲的人吧。 回去的路程走的慢了一些,宋祯还沿途停下见了见地方官。林木兰没有像来的时候那样一直在御前服侍,所以也没有那么疲累,在官家停下来见人的时候,她甚至还下车去看了看外面的景致。 往来传话的马槐看见她,笑着打招呼:“姐姐下来透气?今儿天热,当心晒着。” “偶尔晒晒也挺好的。”林木兰笑着回道,“就是这边似乎比京里干些。” 马槐道:“是干些,京中有汴河、惠民河穿城而过,大内也引了活水,自是比这里舒适宜人。且西面风沙大,姐姐透口气就上去歇着吧,想来一会儿也要启程了。” 林木兰应了,又顶着太阳看了会儿官道两旁的千里沃野,才回身上车。 车上的肖纹正趁着停车平稳在做针线,那是一件细布里衣,宽宽大大的,显然是给官家做的。肖纹在这些御前的宫人里,针线活做的最好,官家贴身衣物基本都是她带着人做的,所以她就连旅途中都不闲着。 不过做针线并不妨碍说话,她偶尔还是会跟林木兰聊一聊:“外面热吧?”她们这些御前的宫人有体面,车中还是有放置冰盆的,所以比之外面要凉爽一些。 “嗯,大太阳晒得很。你也歇歇吧,别累坏了眼睛。” 肖纹一笑:“等走起来了再歇。如今天热,动一动就一身汗,我想多赶制几件里衣给官家替换。对了,我记得你针线也不错的,找空闲,你给官家做几双袜子吧,听小福姐说,官家嫌现在穿的袜子有些紧。” 林木兰应道:“好啊,等傍晚投宿的时候,你告诉我怎么做。”她从来没给男人做过东西,自是需要肖纹指导的。 可是等到傍晚投宿的时候,还没等把东西放下,梁汾就已经打发人来叫她去替换白小福和黎萃蘅,要她服侍官家更衣。 这一晚他们是宿在郑州,宋祯晚膳是与郑州知州、河南府知府等人一块用的,还喝了点酒。林木兰在旁服侍,听他们也没谈论什么国家大事,多是讲民生和百姓琐事,官家却听得津津有味,恍惚之间想起,自己那晚喝了酒,似乎也跟官家讲过自己小时候的事情。 但愿她没有把林厚德不是自己亲生父亲的事情讲出来。细回想一下,这几日她换班服侍官家的时候,似乎官家待她更温和了一些,那么自己应该是没有说什么不该说的。 晚膳很愉快轻松的用完,林木兰服侍宋祯回去休息。宋祯不欲扰民,就入住了郑州知州衙门,五间正房收拾的舒适华丽,角落里还放着冰盆,一进去就感到一阵凉意袭来,很是舒服。 宋祯喝了酒,身上就觉得热,叫梁汾带人服侍他擦了身体、换了衣服,就歪在榻上闭目养神。林木兰提了团扇,在旁轻轻摇着服侍。 室内安安静静的,林木兰摇着摇着就有些困意,忍不住掩唇悄悄打了个呵欠,谁知呵欠刚打完,手还没放下来,就见官家睁开眼睛看向了她。 她忙放下手,问道:“官家要喝茶么?” 宋祯看的清清楚楚,不由一笑,摇头:“不用,朕一时没有睡意,你陪朕说说话吧。” 说话容易,可起头要说什么呢?林木兰想了好一会儿,才说道:“听说河南府治地就在洛阳县,原是前朝故都,奴还记得好些写洛阳的诗呢。” “哦,记得什么,背来听听。” 林木兰便先背李白的:“谁家玉笛暗飞声,散入春风满洛城,此夜曲中闻折柳,何人不起故园情。” 宋祯听完笑道:“这会儿要是有个人吹一曲笛曲,倒正相合。” “可惜奴没学过。”林木兰一边摇着扇子,一边回道。 宋祯顺便M.lZ191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