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是春暖花开的时节,但地处西北的西京,在后半夜,空气中仍弥漫丝丝寒意,衣着单薄且本就萎靡的沈军瑟瑟发抖,最终精神崩溃,倒卧路边,蜷缩着睡着,再睁开眼时,他已经躺在市第一医院的病床上。 父母,老婆,已经上幼儿园大班的儿子,沈军看到一家人或坐或站围在床边,百感交集,潸然泪下。 “哭什么哭,天又没塌下来。”沈援朝绷着脸训斥儿子,像极了见惯大风大浪的大人物,其实,来医院的路上,他心慌意乱,打十几个电话,问那些有点能力背景的老朋友老同事,认不认识市医院的医生,以便走后门,让医生及时施救。 “小军,跟妈说,到底咋回事,你咋伤成这样?”沈军母亲看着儿子头上脸上的伤,无比心疼。 “我被车撞了一下,没啥。”沈军哽咽着撒谎,试图隐瞒真相,要是让老爷子知道前因后果,不气死,也多半气晕过去。 “刘医生跟我说,你这八成是被人打的,睁着眼说瞎话,骗谁呢,我是老了,但不糊涂,老实交代,昨晚干什么去啦?”沈援朝厉声喝问,觉着被宠坏的小兔崽子三更半夜挨打,多半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老爷子发威,沈军还真有点犯怵,索性闭上眼不吱声,摆出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无赖架势,把他爹气够呛。 “好,好,就你这德性,我以后再也不管你。”沈援朝气极发怒,猛拍一下床边桌子的桌面,转身往外走。 “小军伤成这样了,你发这么大火,是嫌这个家还不够乱吗?”沈浩大伯母双手叉腰怒视丈夫沈援朝。 “他这德性,就是被你惯出来的!”沈援朝回头瞪了老婆一眼,摔门而去,吓哭了五岁的孙子。 “我儿子,我不惯,谁惯?”沈浩大伯母愤愤嘟囔一句,瞅瞅头上裹着纱布打吊瓶的儿子,再瞅瞅趴在儿媳妇怀里大哭的孙子,叹口气。 貌似凄惨的沈军,没伤筋动骨,住了三天医院,已无大碍,回家第一件事,翻箱倒柜找房本。 他住这套一百多米的房子,价值八十多万,拿房本去私人贷款公司,做抵押贷款,贷五十万没问题,而且他又是车管所有编制的公务员,隶属市局交警部门,西京几大商业银行都在做面向公务员或事业编群体的低息消费贷款,再去贷五十万,问题不大,然后找人人说和说和,一百万应该能平了事儿。 至于这一百万的债,怎么还,急病乱投医的沈军没去琢磨,只是一门心思解决眼前的危机。 “你干嘛?” 沈军老婆钱慧慧把儿子送到幼儿园,正要去单位,发现没带工作用的u盘,需要今早交给领导审阅的重要资料就存在u盘里,便急匆匆返家,恰巧撞见请假在家休养的丈夫把卧室翻个乱七八糟。 “你怎么回来了?”沈军心虚反问。 “我把u盘落家里了,回来取,你找什么呢?”钱慧慧一瞬不瞬凝视沈军,看出丈夫心里有鬼。 沈军不耐烦道:“别瞎操心,赶紧拿上你东西去上班,现在机关单位的风气跟以前不一样,迟到早退不是小事。” 钱慧慧拉下脸,蹙眉道:“你不跟我说实话,我不走,快说,不然我给爸妈打电话,让他们过来问你。” 本就烦躁的沈军火不打一处来,操起床头柜上的台灯,作势要砸钱慧慧,又下不了手,一咬牙将台灯摔在地上。 “我给妈打电话。”钱慧慧说着话摆弄手机。 “好,我说!”无可奈何的沈军颓然坐在床边,点燃一支烟,边抽烟边避重就轻讲述他的悲惨遭遇。 “打两百万的欠条,你疯了?”钱慧慧又惊又急。 “找人说和说和,给一百万,差不多能把事儿了结,现在这情况,保证咱们一家安然无恙,比什么都重要。”沈军这么说何尝不是在安慰自己。 “你挨了打,还给他们两百万,有没有王法,不行,不能给,必须报警。”钱慧慧不管不顾用手机拨号。 沈军一把夺过钱慧慧的手机,歇斯底里吼:“你脑子坏掉了?我找人打听过,那个石头不好惹,心狠手辣,冷酷无情,道上不少大哥都怕他,去年的灭门案,他是头号嫌疑人,你是不是想咱们一家也被灭掉?” “警察怎么不抓他?”钱慧慧下意识问。 “现在是法制社会,屁点证据没有,怎么抓人?”沈军依然歇斯底里,不过经他这么一说,钱慧慧冷静下来,咬着嘴唇在卧室来回踱步。 “眼下没其他办法,只能先破财免灾。”沈军说完拧灭烟头,准备继M.LZ191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