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走下黄包车,让车夫走了。 司机替她拉开了后座车门。 俞婉快步走了过去,免得磨磨蹭蹭的,被街坊们撞见。 俞婉坐在了陆季寒旁边,玻璃的车窗挡不住行人的视线,俞婉本能地朝内侧偏转,然后,她的视线不可避免地扫过了陆季寒。他靠着椅背,闭着眼睛,冷俊的脸呈现一种憔悴疲惫的白,仿佛昨晚一夜没睡。 然后,俞婉第一次注意到,陆季寒的睫毛很长。 车突然启动,陆季寒睁开了眼睛。 俞婉匆匆回避。 过了会儿,俞婉发现汽车行驶的方向并非是去服装店的,她莫名不安,低声问他:“四爷,咱们去哪儿?” 陆季寒目视前方道:“火车站,我要去广州,放心,到了车站,司机会送你去服装店。” 俞婉明白了,陆季寒是想在离开之前看看她。 他去广州做什么? 要不要问? 俞婉攥了攥手指,眼角余光里,是陆季寒修长的腿,是他搭在膝盖上的左手。 “老爷子死了。”她沉默,陆季寒视线投过来,主动开了口。 俞婉低声道:“我听说了,四爷,节哀。” 陆季寒唇角上扬,笑得讽刺,讽刺她虚伪的客气,也讽刺老爷子咎由自取,死前欺负人,死后自然得不到她的缅怀。 “据说是被匪徒枪杀的,我到了广州便会坐船去南洋,替老爷子报仇。”陆季寒盯着她白皙的侧脸,不肯错过她任何表情变化。 俞婉细细的眉尖难以察觉地蹙起,匪徒,报仇,陆季寒这一去,会不会有危险? “害怕了?”陆季寒忽然倾覆过来,扣住她肩膀往后一按,便将她严严实实地压在了椅背上。 俞婉慌了,这不是办公室,司机就在前面。 “他看不见,也不敢看。”像是知道她在忌惮什么,陆季寒贴着她额头,低声说。 距离太近,俞婉闻到了他身上的烟味儿,说不出难闻,而且,她已经有些习惯了他的味道。 胸口起伏着,俞婉看着他的眼睛,那眸底清冷,她紧张地逃避。 陆季寒蹭了蹭她鼻尖儿,问她:“如果我在那边出了事,你会不会哭?” 会哭吗? 只是一个念头,俞婉脑海里忽然闪现了很多画面,陆季寒痞气的笑,他偷偷塞进她手心的香水,他当众教训陆芙替她撑腰,书店里他故意捉弄不懂洋文的她,中秋夜他霸道而温热的手,以及在她最绝望的时候,他破门而入。 如果陆季寒回不来了,她会不会哭? 俞婉不知道,但不知为何,脸上好像有什么滑了下来。 陆子谦、陆季寒是同时出现在她前生今世的两个男人,前者她深深地倾慕过,也被他深深地伤了心,却又恨不起来。后者她害怕她逃避,可每次她被人欺凌,挺身而出的都是他。 俞婉不懂自己在想什么。 陆季寒却被她的泪惊到了,诧异过后,狂喜袭来,他捧住她微凉的脸,深深地吻了上去。 俞婉闭上了眼睛。 汽车偶尔颠簸,陆季寒环在她腰间的手臂越收越紧,似乎要将她压进体内,一并带走。 他觉得没过多久,汽车却忽然停了下来,前面传来司机尽职尽责的提醒:“四爷,到了。” 陆季寒慢慢地结束了这个漫长的吻。 俞婉喘息着睁开眼睛,对面就是他漆黑的眼眸,但与之前的清冷沉寂不同,此时陆季寒的眼里多了生机,明亮得像冬夜的星空。眼神变了,他脸上的憔悴与疲惫仿佛也不见了,他专注地凝视着她,那目光温柔。 “别怕,乖乖等我回来。”陆季寒轻轻亲了亲她眼角,又亲了亲她的耳朵。 俞婉什么也说不出口。 陆季寒从口袋里掏出一方帕子,打开,露出一只翠绿的翡翠镯子。 他捞起俞婉的小手,缓缓地将镯子套了上去,低声道:“这是我娘m.lZ191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