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桌过去,便是那架眼熟的黑漆美人屏风。 绕过屏风,仍和长寿客栈与长山客栈里一样,地上铺着张华丽而硕大的波斯地毯。那地毯的中央,一张矮几后,是张仿佛被锯了四只脚一样的矮床。床的四周是一圈围屏——若不是这张矮床看着要比客栈里的那个大上一倍,吉光几乎就要以为,这位爷是随身带着他的卧室一起旅行了。 此刻,周湛正趴在那张矮床上,身上盖着一床红绡薄被。老刘执笔盘坐在那矮几后方,仿佛是在开药方的样子,涂十五则跪坐在一旁替他磨着墨。 见她上来,周湛撑着手臂拍拍床板,道了声“过来”。 吉光过去,看着他那苍白的脸色眼眶一阵发涩,忍不住就吸了一下鼻子。 周湛抬头看看她,叹了口气,道:“我挨板子,你哭什么。” “都是我不好,”吉光抹着眼泪道:“要是爷不带我去课堂,就不会惹出这些事了。” 周湛挑起眉,“是你要我带你去课堂的吗?” 吉光摇头。 “这不就得了,”周湛道,“原就跟你无关。” “可是,”吉光嗫嚅道,“我心里也想叫你带我去的。” 老刘正好开好药方,回身将方子递给涂十五,看着吉光笑道:“倒是个实诚的孩子。” 周湛则向着涂十五伸过手,“给我看看。” 吉光听了,忙过去从涂十五的手里接过方子,回身给周湛递了过去。 周湛却并没有接那方子,而是盯着她身后道:“谁踢你了?身上好大一个脚印。” 吉光扭头看看身后,小脸不禁一红,忙不叠地伸手去掸衣裳。 只是她顾着了后头,却是叫周湛又看到她膝盖上沾着的土,那眉不由就是一扬,道:“你下跪了?”他可是早就听吉光抱怨过,说她是死也不肯给人下跪的。 吉光忙掸去膝盖上沾着的尘土,垂头道:“原就是因为我才惹出来的事,长寿爷气我也是应该的。”说着,将那方子递了过去。 周湛看看她,摇头道:“我不是因为这件事挨的打。”说着,接过方子低头看了看,却是放下这话题,斜睨着老刘道:“你不会是故意的吧,黄连的剂量要这么重吗?” 老刘白他一眼,“你是大夫还是我是大夫?”他过去,不客气地从周湛手里抽回那方子,忍不住问道:“不是说,是因为你带吉光进课堂才打的你吗?” “不是。”周湛摇头。 却原来,圣德帝看到课堂上一团混乱时,原就很是生气了,又得此事的知始作俑者竟是周湛,再加上近日京城里到处传说着景王改了性子,不爱美人爱起男宠的事,圣德帝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命人把周湛抓过来,偏那周湛就算是当着他的面,仍是那副吊而郎当,仿佛万事都不挂心的惫赖嘴脸,直叫圣德帝一时没忍住,便当众发作了他。 “瞧,”周湛嘻笑道,“原就不是为你才挨的打,你不过是个引子,他想打我,哪里不是理由。” 这话,却是叫涂十五和老刘对了个眼,双双沉默下来。也不知为什么,原本很懂得自保之道的周湛,只要是在圣德帝面前,就总会做出种种蠢事去刺激得那位天子对他大加挞伐。 “倒是你,”周湛看着吉光道,“如今你可算是在老爷子面前挂了名号了,我倒担心他回头会处罚于你。” 吉光不由就想到当初寡言所说的,爷的错,就是小厮的错。想着她竟惹得那九五之尊看她不顺眼,她忍不住就打了个寒颤。 “这几天你跟着我,”周湛冷声道,“我总有法子救你。” 而他不知道的是,在他被拖下去挨板子时,圣德帝早就已经下过令去捉拿吉光了,却是被“死脸王”给保了下来。 “死脸王”道:“虽说景王殿下胡闹,扰乱了课堂,但他那个小厮倒确实是个好学的。”说着,便把满课堂的王爷们全都告了一状,说他们在学业上竟不如一个小厮用功。 圣德帝细细一问才知道,原来刚才曾引起他注意的,那个m.LZ191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