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跟前伺候的丫环小厮们,大多数都是父母俱全的,家里也有人记挂着,于是周湛便放了那些有家可回的人的假,单留下如沉默和无言等无家可归的,又干脆在庭院里给他们各设了一桌酒席,连四哥和西小院里的许妈妈、阿江母女也都被拉了过来作陪。 而因着“抗旨”一事,吉光自觉她和长寿爷也算是同一战壕里的战友了,便把平日里对长寿爷的忌惮之心轻减了不少。且看着那长寿爷一心向着周湛,她就更是将长寿爷划入“自己人”一列,且她又是个最爱打蛇随棒上的,看着长寿爷如今对她的态度稍有和软,她便没脸没皮地巴了上去,长寿爷是个耿直的性子,连周湛都受不住吉光的软磨功,又何况是他,因此一来二去,二人间的关系倒是和缓了许多。 听着周湛的主意,吉光便想拉着长寿爷也一同入席,可那长寿爷一向奉景王的话如纶音佛语一般,既然景王说了一两个月内不想看到他,他便打死也不会叫周湛看到他的一根头发丝,竟是不管吉光如何相劝,他仍是固执地守在外面不肯入席。 席间少了长寿爷坐镇,那周湛又特许给众人都开了酒禁,凤凰多喝了两杯后,便开始屋里院中一阵乱窜,一会儿哄着这个唱歌,一会儿又闹着那个跳舞,没个安分的时候。红锦喝了两杯后,便来了兴致,拎着那酒壶清唱了一段;美人里有那精于舞蹈的,也乘兴来了一段;凤凰不仅给人起哄,兴头上来后,他不知打哪里淘腾来一根长箫,竟和红绣来了个琴箫合奏,却是叫吉光第一次知道,他竟也吹得一手的好笛子。 周湛这会儿病着,好多吃的他不能吃,酒他也不能喝,可他身边有个小吉光,于是他便把吉光当作他一般,他不能吃的,便叫小吉光吃,他不能喝的,也叫小吉光喝。吉光看他病得可怜,对他几乎是有求必应,且她以前也不是没有喝过酒,拿起酒盅就喝了下去。却不想这酒可不是她舅妈自己酿的那种米酒,一杯下肚,她就开始有些头重脚轻找不着北了。 因此,当太子爷带着赏赐来到清水阁时,就只见红锦和吉光正在廊下合演着一出《游园惊梦》,却是红锦演杜丽娘,吉光演春香。 看着吉光那有板有眼的台步台词,周湛不禁一阵惊讶,扭头问红绣,“她这是跟谁学的?” 红绣也很惊讶,想了想,道:“前些日子她在我那里针灸时,红锦正在教小九这出戏,难道竟叫她学了去?” ☆、第八十章·寿礼 作者有话要说: 改bug,伪更…… 第八十章·寿礼 第二天吉光醒来时,就只觉得嘴里像是刚咬了口涩柿子似的,木木的全无半点滋味,睁开眼,两眼竟被天光刺得一阵酸涨。 她才刚抬手盖在眼睛上,就听得身旁一个声音笑道:“醒了?” 即便不睁眼,吉光也知道,这仍带着些许嘶哑的声音,正是周湛。 她张开指缝,看向周湛,才刚要开口问他怎么会在她的卧房里,却忽然发现她躺的地方竟不是西小院,而是清水阁西厢落地罩内的罗汉榻。 她一骨碌爬起身,顿时被窗外满地的艳阳照得两眼又是一阵酸涨,只得闭眼又趴了回去。 罗汉榻旁,周湛一阵闷笑。 而他的笑声,则忽的就叫吉光打开了记忆之门。 昨晚她醉了,但醉了之后她所做的那些事,她发现,她竟一件都没有忘记…… 她记得凤凰起哄要红锦唱一段《惊梦》时,红锦推说没人演春香,她是如何主动跳出来要给红锦配戏的…… 她也记得她们演到一半时,太子殿下和十一公主等人过来颁赏赐,她是如何不高兴地命令太子等她们演完了再来颁旨的…… 她还记得,太子殿下颁完旨后,她如何听从周湛的命令给太子殿下灌酒的…… 而最最糟糕的是,给太子殿下灌完酒后,她竟还拉着太子爷的衣袖,非要他算出笼子里到底有几只兔子几只鸡,不然就不许他回去…… 吉光呻|吟一声,拿过一旁的大迎枕盖在头上,不由就是一阵呜咽扭动,直看得周湛又是一阵哈哈大笑,伸手拿过那迎枕,撸着她那长长的刘海笑道:“怎么,你竟还记得你都做了些什么?” 吉光不由就是一阵恼火,抬头怒道:“是你给我喝的酒!” 周湛无辜道:“我又不知道你酒量这么差。” 吉光愤愤地瞪着他,那眼泪忽地就冒了出来,拧着周湛的衣袖哭道:“这下你高兴了,我原就抗旨不遵了,如今还冒犯了太子爷,这下我肯定是要被砍头了。” 说到这里,那在心头积压多日的恐惧顿时泛滥开来,便跪坐在那罗汉榻上哇哇大哭起来,一边哭一边埋怨着周湛道:“你就这么想看着我被砍头啊,竟也不拦着我。” 周湛看着她哭,原还觉得好笑,可看她越哭越伤心,这才知道这孩子真以为自己小命要不保了,那心头忽地一软,却是忘了他的风寒还没好,病气会过人,过去就将吉光揽进他的怀里,一边抚着她的背哄着她道:“哪能呢,砍谁的头我也不能m.lZ191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