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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节


将岸边长陵的军服藏在树丛中,而后纵身跃入河中,双手攥住木板条不让自己沉下水,没想到,这木头浮力真能勉强把他托浮在水面上下,偶尔露个头吸一口气,就足以让他游出一阵距离了。

    此时夜已深,湖下五指难分东南西北,铁面人不知该游往何处去,只能由着长陵拉着木条在前方带路。这河乍一眼看去就是一条小小的内河,一眼望到头,俨然没有蜿蜒向外的途径,但铁面人就这么黑灯瞎火的胡乱潜了一阵水,再冒出头时,一回首,居然发现整座雁回山已落在自己身后了。

    “雁回山底下有一段溶洞,河水是通过那洞与这外边的江流接壤的,所以我说,”长陵道:“雁回山的河不是内河。”

    铁面人回转过头,吃惊的望着长陵。

    只怕整个墓王堡都无人知晓,雁回山底下竟然有路子能够通向外边。

    至于长陵……她第一次从楚天素口中听到“我在雁回山下的冰河边把你捞起来”时便已然猜到了这一点,所以在她和楚天素说出这一想法时她问:“婆婆,您认为当年我是怎么从外边漂到墓王堡中的?”

    楚天素顿时有种拿针自戳一百下的冲动。

    三月初春,水下仍是一片冰凉。

    两人水底下浸了大半个时辰,早已是凉到骨魄里去了,等飘上了岸的时候长陵全身麻的连滚带爬才着了地,缓了好半天才摇摇晃晃的坐起身来,递出手想要拉他一把。

    铁面人正想拉住,而抬起头时,却是彻底的呆住了。

    云缝中投下几缕朦胧的月光洒落而下,浸透的单衣紧紧的贴在她的身上,凹凸玲珑的身形一览无遗,发髻在水下就被冲开了,此时青丝轻软的披泻而下,脸上涂抹的黑泥早已褪得干净,皓肤如玉,双眸更犹一泓清水,说不出的明丽动人。

    他的心脏突突直跳,脑海里更是乱成一锅粥。

    他想不明白这世间怎么会有如此美丽的女子,更想不明白这样的女子怎么会流落到墓王堡,一忆起昨夜自己还在地牢里险些把人掐死,他顿觉得自己可以不用上岸了,实该这么天长地久的泡在湖中才好。

    长陵看不出这人铁面下的万般纠结,见他动也不动,也就懒得理他,兀自站起了身踱步向前勘察地势。

    “我们现在站在北玉山的背面,这山的前头的山路均有重兵把守,想要上顶除了攀上这断壁,别无他法。”长陵见铁面人翻身上了岸,用手指指了指北玉山与鹿鸣山之间的铁索桥,“过了这桥,才算是出了墓王堡地界。”

    铁面人仰头看了看,心中不由暗暗佩服起长陵,多少人煞费苦心,不论是成群结队硬闯还是悄无声息的藏在箱子中,哪怕有人用上火.药,都从未有人逃出过墓王堡,这少女看去不过二八年华,是哪来的胆魄与见识能够寻出如此蹊径。

    这时,树丛中忽地闪过一道黑影,铁面人微微一震,下意识挡在长陵身前。

    “阿舟,是我啊。”一个年迈的身影自阴影处迈出,却不是楚天素又是谁?

    铁面人浑身一僵,双拳紧紧握起。

    诚然隔着面具看不穿他的神情,但能感受到他的呼吸急促起来,长陵有些庆幸这人发不了声来,否则他要是控制不住发出一声诸如“你来干什么”“你走”的咆哮,今夜筹谋也就功亏一篑了。

    楚天素小心翼翼的走进她的外孙儿,想要抚上他身上的伤痕,偏生又不敢触碰,“你受苦了……阿舟,你可还认得姥姥?”

    铁面人的喉结动了动,长陵搞不清他是被打动了还是在忍住不打老人,于是道:“婆婆,此地不宜久留。”

    楚天素这才想起眼下危机四伏的境况,用袖子摁了摁眼眶,自怀中掏出金针锦囊,“我得先替阿舟解开哑穴。”

    长陵奇道:“您怎么知道他是中了哑穴而不是被毒哑了?”

    楚天素:“他若是坏了嗓子,看到我总是该骂上几句的,可这一声也不吭,不是被封了穴道又是什么?”

    长陵:“……”

    铁面人:“……”

    言毕,也不等铁面人表个态,楚天素指尖一点封住他周身大穴,随即捻起几根银针,三下五除二的对着自个儿外孙身上狠狠扎下去。

    南华针法的滋味长陵是尝过的,她心有余悸的在一旁围观了一会儿,等到楚天素针起针落施完了针,见这阿舟只不过是在最后闷哼了一声,眼睛眨也不眨,长陵不禁问道:“这就解完哑了穴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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