慌的蔓藤,将她那一副一身是胆的躯壳勒得喘不过气来。 “这次醒来,我发现你变了许多,变得会为他人着想,也变得瞻前顾后。”长盛问:“他为了你做了这么多,难道你连为他多承担一次空欢喜的勇气也没有?” 长陵心口重重地一跳。 她忽然想起,那时叶麒带着她去掘墓,也曾经问过她一个类似的问题。 长陵,你害怕失望么?我怕过。但是,万一呢? 长盛道:“至于这儿,你不必担心,如何与魏将军解释,如何全身而退,大哥自有打算。” ***** 长盛离屋关上门后,发现徐来风站在庭院边,投来了一个颇为费解的眼神。 “我是真的想不明白,”徐来风推着轮椅送长盛到湖边走走,“大公子难道不希望二公子能够放下过去?给了她不切实际的虚妄,就不担心她再一次受伤?” “放不下心结,如何能放得下过去?”长盛淡淡道:“与其让她长久深陷痛苦与自责,不如放她出去走走,纵是走到了天涯海角也一无所获,她尽了全力,心中也会好受些。” 徐来风微微颔首。 “况且,若当真有一线生机,何不一试?” 长盛发现徐来风盯着自己瞧,不觉问:“怎么了?” 徐来风笑了笑,“没什么,只是忽然有些理解,为什么时隔了这么久,总还是有人对大公子念念不忘了。” ***** 来长安时,梅花未开,离去之时,已逢落花粘袖久留香。 冬雪初融,马蹄踏过处转瞬无痕,等魏行云发现人不在时,二公子早不知奔到何处去。 长陵直往龙门江而去。 她想过,叶麒在水下憋的时长远胜于常人,他要是坠江后掩人耳目,也并非绝无可能。只是他身患重疾,若然侥幸逃生,多半也逃不了多远,既是如此,不如沿着江岸附近的村落寻一寻,倒也不算无迹可寻。 虽然这样的揣测太过不着边际,但足够让长陵满腔的万念俱灰复燃了。 然而真当她抵达龙门江,挨家挨户将附近所有村民家的门槛都踏过一遍时,才切身的体会到“万一”这个词的真谛——万一万一,唯一的希望后是九千九百九十九的失望。 苍天何其残忍,不顾万物微不足道的祈求,冷眼旁观沧海一粟,蜉蝣天地。 但总有人不撞南墙不回头。 从豫州到金陵,长陵本想找罪魁祸首探一个究竟,只是符宴归恰好不在都城,她就一路往南,到江陵郡贺家去打听近况。 贺家现在的主事人是贺松,起初他以为长陵前来约莫是为了劝说归顺西夏,心中总归是不大痛快,没想到她上来就问有否叶麒的消息,着实让他半天回不过神来。 “我以为你早就知道他的死讯了……”贺松觑着她的神情,道:“难道七叔他们没有告诉你?” 心凉已是习以为常,长陵听得此言,起身道:“是我叨扰了,多谢贺公子招待,我还有事,这就告辞了。” 贺松望着长陵的身影,不知怎地,莫名想起她本该是要成为堂弟媳的,不由道:“越姑娘,他的衣冠冢我们立好了,你要不要去看看他?” 长陵顿足,偏头道:“不必了,躺在里面的又不是他。” 她一人一骑扬长而去,出了江陵,一时间只觉得天大缥缈不知何处去,不知何所归。 “越姑娘!”她听到后头传来一阵马蹄声,回头望去,是七叔策马追来,“且等一等!” 待七叔近上跟前,自怀中抽出一卷羊皮轴,“公子曾经有过吩咐,不论他日发生什么事,都要将此图交到越姑娘手中。” 长陵接过卷轴,拆开绑绳一展,发现这居然是一张完整的伍润秘籍图。 “这三个地方,我们皆已派人探寻过,东海之滨与雁北之地皆无所获,唯有中原西南部红石滩燕子沟一代,有极似之处。”七叔道:“只是那里冰川延绵,人迹罕至,若越姑娘要去,还当一路留心。” 长陵的手凝固在半空,诸般情绪缠绕于胸,需要竭尽全力才能让自己的声音稳下来,“他都走了这么久,想不到你们还记得。” 七叔淡淡一笑,眼神中不无悲伤,“既是公子未完成的心愿,能为他多做一件也是好的。” 这句话说得轻描淡写,却不动声色地烙进了她的脑海里。 长陵踏上了前往燕子沟的路,这次不再是为了寻他,而是为了走一程本该是他们俩一起走的路。 当初相约结伴而行,如今孤身一人,恍然自己在不自觉中已经习惯了被陪伴,所以当一切恢复如初,才知人情冷暖,大千世界,何其空荡。M.Lz191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