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姓黄的说他和朝中一位要员私交极好,那要员别的都有,只好女色,但眼下正在守孝,不能娶妾。问侯伦可有什么办法?侯伦回去和父亲商议,父亲立即想到了侯琴。父亲一直想用侯琴换些富贵,既然这位朝中要员急需女子,将侯琴献给他,讨他欢心,替侯伦谋个好职任,不就是富贵?而且还能抓住那要员服孝贪色的把柄,日后可以要挟要挟。 侯伦便把这主意告诉了姓黄的,姓黄的随即在青鳞巷安排了一间空宅,让侯伦将妹妹侯琴偷偷送了过去。侯伦则按父亲的吩咐,等那要员去青鳞巷宅子时,躲在院角竹筐里,偷偷窥探,认出了那要员的样貌,竟是前枢密院邓洵武之子邓雍进,果然是在朝中威权赫赫者。他回去告诉了父亲,父子两个都喜得眼睛放亮。 然而,邓雍进来过几次后,似乎便已经厌了。他父亲又气又急,赶到青鳞巷,将侯琴狠狠责骂了一通。侯琴却只会哭,在父亲面前,又不敢大声哭,低着头不住抽泣。侯伦在一旁看着,忽然涌起同病相怜之悲,却也不敢劝。只能盼着邓雍进再来,邓雍进却很久都不再登门。 正当他焦虑不已,蓝、黄两人几乎同时来找他,都说有件急事要他办,他当然立即满口应承。然而,当两人说出要办的事,他才惊怕不已——姓蓝的说,他有个族亲为报大仇,要在范楼杀一个人,让侯伦设法帮他遮掩过去;姓黄的则说,需要一个中等身材、略魁梧的人替他做件隐秘的事。两人都答应,只要做成这件事,就给他谋个好职缺。 侯伦又回去和父亲商议,父亲这回也没了主意。倒是侯伦自己忽然想到了两个人:曹喜和董谦。 曹喜和董谦是侯伦仅有的能称得上朋友的人,然而,他最恨的也是这两个。曹喜从来都是俯视他,对他任意呼喝嘲讽。而对董谦的恨,则从少年时就已积起。那时他们两家是邻居,董谦似乎事事都比他强,又会说话,人人都喜欢他。而他,几乎没听到过一句赞语,人人都视他如无物。 有一天,他去后院,听见一阵嬉笑声,在门边偷偷一看,见董谦骑在墙上,妹妹侯琴站在墙根,董谦从怀里掏出两块西川乳糖,将一块丢给侯琴,侯琴用衣襟兜着接住,两人一起将糖块含进嘴里,董谦在墙头说了句话,由于含着糖,说不清楚,两个人忽然一起笑起来。 侯伦从来没有这么笑过,也没见妹妹这样笑过,他先是一阵羡慕,但随即就变成忌恨,不由得大声嚷道:“爹!”侯琴一听到,吓得忙将口里的糖吐到水塘里,慌忙躲进屋里去了。董谦也倏地溜下了墙头……长大后,在太学中再次见到董谦,他原本忘了当年的事,可是当他带董谦去自己家里,董谦见到侯琴时,两人那种神情让他立即想起当年,怒火又隐隐腾起。那天董谦和侯琴偷偷私递物件,他全看在眼里,心里已经在盘算如何惩治他们两个。 现在黄、蓝二人都要他做事,董谦的身材正好相符,恰好那天邓雍进又去了趟青鳞巷,侯伦便想出了一个主意,分别和黄、蓝二人商议好后,就去一步步实施。他先邀曹喜去汪月月那里,多劝了两杯,趁醉偷到曹喜的玉饰;第二天去青鳞巷妹子房中,将玉饰偷偷丢在床脚;接着又邀董谦去和侯琴见了一面;最后说服董谦一起谋陷曹喜……曹喜虽然没陷害成,却也吃了一场苦,又替姓蓝的遮掩了一桩谋杀案。至于董谦,他不知道被姓黄的带去了哪里。 两件事做成后,他去找蓝、黄二人,谁知两人都躲着不肯见他,他才知到自己只是被他们利用。随即,范楼案又被赵瓣儿揭穿,父亲连声痛骂他蠢笨。连那个唱曲的池了了,都敢用鞋子打他。 心灰之极,他忽然想到邓雍进,或许可以直接去求求那人。但侯伦手头并没有什么钱,连份像样的礼都备不起。他又忽然想到董谦父亲培育的那株祥瑞树,那次他去董谦家,在后院无意中见到。董谦慌忙遮掩,他却一直记在心里。现在董谦家只剩两个老迈之人,应该容易得手。 于是昨晚等到天黑没人时,他来到董谦家,本想从后院翻墙进去,但从没爬过墙,试了几回都没成,只得绕到前面敲门,来开门的是董修章。他装作来探望,进去说了几句话,那个聋仆吴泗一直没出来。机会正好,他便起身告辞,说从后门出去更近便,就来到后院。董修章跟了出来,他打开了后门,心想只有硬抢了,便回身走过去抱那盆祥瑞树,董修章大声喝骂起来,他怕邻人听到,一把将董修章推倒,董修章后脑撞到了水缸,坐倒在地上,张着嘴大口喘着气,眼睛翻白,似乎撞得很重。他惊慌至极,再顾不得其他,抱起那盆祥瑞树赶忙逃了出去。那盆树有些重,抱着很吃力,幸而天已经黑了,并没有人看到他。 今天一早,他雇了辆车,M.LZ191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