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冯赛才发觉珑儿不在:“珑儿呢?” “被他们抓走了,不知道带去了哪里,这里是妓馆!”邱菡哭道。 “碧拂呢?” “她走了。” “走了?” 这时,崔豪推着那个胖妇走了进来。 “珑儿去哪里了?”冯赛又厉声问道。 “我不知道,前几天被那几个人带走了。这些都不干我的事,全是月月和他哥哥做下的,我死劝活劝,他们都不听。” “月月和他哥哥?” “他哥哥叫汪石,今年正月忽然找到这里,寻见了月月,还带了四个弟兄来,这几个人不知做了些什么勾当,银钱多得数不清。清明那天又把这位娘子和两个女孩儿用藤箱藏着,带来这里,让我藏到这地下室。我又不敢不答应。” “碧拂呢?” “她?她是和汪石他们一伙儿的。” “什么?她人在哪里?” “她已经走了。” “去哪里了?” “她让我帮着买了一道度牒,到城东的观音院出家去了。” “出家?” “她怀的那胎儿,也是她让我买了打胎药打出来的。” “什么?!” “我不肯,是她逼着我去买的,说若不买,她就寻死。” “那个月月是汪石的妹妹?” “嗯。月月自从见了他哥哥,有了钱,再不接客。她哥哥要替她赎身,她却看上一个叫曹喜的进士,只接他一个人,但那曹喜心冷眼高,怎么瞧得上她?冷言冷语的,月月也灰了心,跟着柳娘子一起出家去了。” 冯赛雇了辆车,将邱菡和玲儿先送到了岳父家中,随即驱马赶往观音院。 这一整天,纷乱颠转接连不断,冯赛已经不知道该如何去想柳碧拂,只想当面听柳碧拂说。到了观音院,知客女尼迎了上来,听说他要找柳碧拂,先说没有这个人,继而又说女尼不见男香客。冯赛正在求告,一扭头,见一个女尼从侧边院子里走了出来,冯赛定神细看,才认出是柳碧拂。 柳碧拂身穿灰布僧袍,头戴灰布僧帽,鬓边光光的,已经没有青丝。她容色间本就有一股清冷之气,这时越发显得冰人一般,散着寒气。看到冯赛,她的目光微微一颤,但随即便恢复了冷静。 “碧拂。”冯赛忙走过去。 “贫尼法号静寒。” “你为什么这么做?” “因果自致,何必问我?” “我有诸多不是,但实在不知何时犯下何种天大罪孽,招致这样的果报。” “十二年前,洪州茶商管庆,记起来了?” “十二年前?你……你是管庆的女儿?” 十二年前,冯赛在家乡洪州,才做牙人不久,接到一笔五千贯的茶引生意,正巧茶商管庆在寻茶引,他便轻松做成了这项交易,得了一大笔牙费,高兴得了不得。回家途中遇见洪州税务的一位朋友,那朋友说宰相蔡京新推了一道政令,叫“循环法”。原先每年的茶引只限贩卖区域,不限时日。这道新法开始限定贩卖时日。长引一年,短引三个月。若过了期,便得重新交钱,才能继续卖。由于洪州距离京城遥远,加之官府拖延,这道政令迟了两个月,才传到洪州。冯赛才做的那桩交引生意是短引,已经失效。冯赛听了,忙找了几个朋友,一起去追那茶引商。那商人已经乘船离开,冯赛便租了马沿岸去追,追了几十里地,总算追到了那茶引商。那茶引商先是抵死不认,而后编造出些理由苦苦哀求,冯赛却顾不得那些,和朋友硬逼着他将钱退还回来。 “你是那茶引商的女儿?” 柳碧拂并不答言,目光却又一颤。 “你父亲卖过期茶引,我只是讨还回来……” “我父亲是在报仇。” “报仇?” “对!这个管庆卷骗了我宗族钱财。我两位伯父是小商人,有一年,我家乡遭了灾,族中各家艰难凑了一些本钱,聚到一起,交给两位M.LZ191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