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抱入怀里,小手轻轻拍他的脸:“醒醒,喝药了。” 未殊慢慢睁开了眼。她没想到他昏迷如此之浅,却不知这是长期戎马培养出来的警醒的习惯,说是枕戈待旦也不为过。他那双漆黑的眼眸凝了她半晌,才微垂了眼帘看向那碗药。 她将药吹凉,不好意思地道:“这里没有汤匙,你将就着喝。” 他一言不发,就着她的扶持喝完了药。她眨巴着大眼睛盯着他喝完,“这药是不是很甜?” 他静了片刻,点了点头。 她很得意:“你说你怕苦,我就随身带着甘草,是不是体贴周到准备万全?” 他动了动喉咙,声音沙哑,“我怕苦?” “你自己说过。”她嘟囔,“我记着呢。” 他不再说话。闭了闭眼,神色疲倦。她端详着他的脸,那表情竟有些小心翼翼的意思。 “你知不知道追杀我们的是什么人?”她轻声问,“和去年马车里的是不是同一批?” “是圣上的人。”未殊淡淡地道。 她大吃一惊,“你好厉害!——你怎么知道?” “他们的黑衣之下有金边。”未殊平静地陈述,“金衣侍卫。” 阿苦拼命回忆,怎么也回忆不起来什么金衣。不过师父总归要比徒弟厉害许多倍的,他哪怕说是算卦算出来的她也信。 “可是——圣上为什么要追杀咱们呀?”她眨着眼又问。 他侧首看了她一眼,“他们只是想带你走。圣上不愿意明面上过不去,但又放不下你——” 阿苦猝然一个寒战,脸色白了。 她咬了咬唇,却不再说话。手中拿一根枯枝往火堆里捣了捣,顷刻间青烟直冒,她不及防备,呛得咳嗽了几声,他即刻转头看她,目中隐隐有关切的光,最终却是沉默。她咳得半死不活,心中没来由地委屈,便看着那火焰猛地窜高数尺又仓促摔落下去,最后变成柴堆里一点火星子。她不甘心地再捣了一捣,它便彻底熄灭了。 他终于开口,“你先休息,等雨停了我们便回去。” 她看着外面,不理他。 他只能看见她的侧脸,晶莹剔透,半湿的长发贴在脸颊边,使她显得更加瘦小。当她不说话的时候,她看起来真是个伶仃的弱女子,让人很想去保护她,给她依靠,免她神色苍白,免她形容消瘦。 可是她哪里需要旁人的保护呢。她自己就是光和暖。 他知道她只是不想再理他罢了,因为他又提到了皇帝,让她不可避免地想到了他曾经将她拱手“送”入深宫。 他知道她还在生他的气。 他们便这样对峙了很久,直到雨都停了,而这茫茫群山再度陷入黑夜。有象征着春季的蛙声聒噪起来,却将山林映衬得更加空阒。 似乎是被那蛙声所惊,她低下了头,开口了:“你冷不冷?我再去捡些柴火。”说完便要出门,他忙道:“我去,你歇一会。” 不等她提出质疑,他便径自去了。她呆了片刻,却也走出了这间小屋,绕着这烽燧走了一圈,找到了一处小池塘。 他回来的时候,看到她不在房中,心便是一沉。扔了柴火往外跑,却见她悠闲地编着辫子往回走,衣裳还是原样,肌肤却一片清爽,似是痛快洗了个澡。 他的心中涌起一阵奇异的难过:她去山里洗澡了,这样的事情,自然是不必与他通报的。 m.Lz191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