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往后山的路上,经过地藏殿和白色佛塔,庭院正在整修,偏殿的屋檐上还拉着幕布,廊下胡乱地堆着砖头和泥瓦。 因是午休之时,工匠大概都去进食休憩了,寂静无人。 阳光被头顶的参天大树所遮挡,林间一阵阴风。玉壶胆子小,不自觉地往嘉柔身后缩了缩。 嘉柔不禁一笑:“佛寺重地,有菩萨保佑,你怕什么?” 玉壶说不上来,就是莫名地觉得心慌。忽然背后一道劲风,她还未及转身,脖颈一痛,人就倒在地上,失去意识。 嘉柔猛地回头,看到突然出现在眼前的男人,惊得倒退了两步。 前生她熟悉到骨子里的人,依旧眉眼凌厉,不怒自威。他伸手抓住她的双臂,将她一把拉到怀里,声音低沉:“柔儿,你在躲我?” 嘉柔想掰开他的手,但他的力气太大,她掰不动。她又张嘴欲叫,他干脆一掌捂住她的嘴,将她拦腰抱到旁边的偏殿里头,直接按在了墙上。 他的手掌干燥粗粝,掌心所有厚茧的位置她都清楚。 这个距离,近到两个人的呼吸都混杂在一起,分不清彼此。嘉柔与他四目相对,心狂跳不止。 他身上有粟特人的血统,眼窝略深,鼻梁很高,眼眸是深褐色的。 这个凝聚了她前生所有爱与恨的男人,活生生地站在她面前。 嘉柔曾经想过,再见时定要一刀刺入他的胸膛,让他体会那种锥心刺骨之痛。一刀不够,就再刺一刀。 可真见到了,她却并不想那么做了。前世的种种如东流之水,再难西还。他痛或者不痛,已经与她无关。 “我去信数次,你是没收到,还是故意视而不见?究竟发生何事?”虞北玄低声说道,缓缓松开手。 嘉柔平复下来,嗤笑一声:“聘则为妻,奔则为妾。这个道理,使君不会不懂吧?我乃堂堂的骊珠郡主,为何要自贬身份跟你走?” 虞北玄微微皱眉。她几时在意这些? 若不是相同的容貌,眼前这个女子与马市上那个天真无邪的少女简直判若两人。他从她的眼睛里,看不到半点情愫,反而有种透骨的恨意。 到底恨从何来? 他觉得疑惑,手臂收紧她的腰身,低头靠近她。 “别碰我!”嘉柔挣扎着从腰间扯下短刀,毫不犹豫地刺向他。 虞北玄下意识地抬手抵挡,那刀刃极其锋利,在他臂上划出不浅的伤口,瞬间将他的衣袍染红。 他本能地后退一步。 使君竟然被刺!隐藏在暗处的护卫欲动,虞北玄抬手制止,凝视嘉柔:“为何?” 嘉柔微微喘气,继续拿刀指着他:“虞北玄,你听好了,我知道你潜入南诏接近我有别的目的。我跟你在一起,曾经开心过,因此你骗我的事,一笔勾销。但我们之间,到此为止!现在,你马上离开,我不惊动任何人。如若你继续纠缠,我绝不客气!” 虞北玄盯着她,片刻后,不怒反笑。这世上威胁过他的人几乎都死了。从他变成淮西节度使开始,还没有人敢拿着刀跟他说话。 但这只温顺可爱的小白兔,忽然间长出了利爪,变成小野猫,也挺有趣的。 “你把刀放下,跟我走。”他上前,根本不在意她的威胁。 嘉柔收回短刀,横在自己的脖子上:“你再往前一步,我就死在你面前!” 虞北玄不得不停下脚步。她的性子外柔内刚,他才领教过那刀口的锋利,极易伤到她,所以不敢再轻举妄动。 “你是认真的?”虞北玄说道,“若你想要名分,我会向你父亲求娶。” 嘉柔冷笑:“你别做梦了,我有婚约在身,阿耶不可能同意。何况我绝不会嫁给你!” 殿外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有人叫起来:“玉壶,你怎么躺在地上?快m.lZ191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