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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节


“我见到骊珠郡主,十分喜欢。”李晔拜道,“儿子想履行婚约,娶她为妻。还望父亲成全。”

    这么多年,李晔从未这么直白地表露心意。可李绛希望听到的是,他愿意入仕,愿意成为李家的力量,而不是这些无关紧要的儿女情长。

    崔清念当年便美冠长安,多少士族子弟拜在她裙下。想必她生的女儿,也应当是天姿国色。李晔是个一根筋的人,自定下这门婚事后,连个妾室通房都没有。李绛想,如若连这个心愿都剥夺了,那他这个做父亲的也未免太过残忍。

    李绛打开桌上的书卷,淡然地说道:“既然你执意要娶,六礼便交由你母亲去张罗。我要准备曲江宴的事,你出去吧。”

    李晔却没有走,反而往前几步:“父亲,我从未向家里要过什么,也没向您求过什么。只这桩婚事我十分看重,还希望您能够出面请动太师夫人保媒,聘礼也不能低于两位兄长迎娶嫂子的规格,甚至还要更重。这件事母亲做不了主,盼望父亲能够出面。”

    李绛面色一变:“我应下这门亲事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你竟然还要我风风光光地操办?你可知云南王如今是个什么境况?他刚得罪了舒王,你要李家跟舒王作对吗?”他口气里的怒意已经不加掩饰。

    李晔低头说道:“节度使和藩王本就忠于朝廷,舒王要他们表态支持,这是强人所难。云南王所作有何不妥?难道如今的朝廷,忠臣良将已无容身之地,全是舒王的天下了吗?十年前,父亲陷于困境之时,是云南王仗义相助,才得以有今时今日的地位。如若父亲委屈了郡主,外人会怎么评价?说您位极人臣,却忘恩负义,翻脸无情!这样做,不会寒了那些追随您的门生故吏的心吗?”

    “你放肆!”李绛拍案喝道。

    书房外面,下人听到里头的争吵,都很担心。虽然谁都不敢进去劝架,但还是有人去了后院禀报郑氏。郑氏正在绣花,也吃了一惊。这父子俩虽然平日不怎么亲厚,但这么多年也没红过脸,怎么好端端地吵起来了?

    她赶紧扶着婢女到了垂花门,又有一个人跑来禀报,说四郎君已经走了。

    郑氏愣住,追问:“四郎君没事吧?相公可有大怒?”李绛的脾气上来,可是相当吓人的。当年她为李晔抱屈,就被他打了一巴掌,脸肿了好几日。至今想起来还觉得脸颊生疼。

    那下人支支吾吾地说:“具体小的也不知,就看见四郎君出来,捂着脸……好像被相公打了。”

    *

    云松驾着马车匆匆出城,一路赶回骊山的别业。李晔默不作声地回到竹喧院,云松小声问道:“我给郎君找药箱吧?伤得不轻呢。”

    李晔脸颊红肿,嘴角有点青紫。

    “无妨。”李晔淡淡说道,“你下去吧。”

    云松有些担心,但也不敢多问,还是退出去了。

    李晔走到书桌后面,将刚才看到的东西全默写了在纸上。他知道父亲的弱点,只有彻底激怒他,他才会暂时放下戒备,让自己完整看到书卷上的内容。而且父亲极好面子和家声,经他一激,想必也会慎重考虑这门婚事。

    李绛负责曲江宴,这上面所记的事都与曲江宴有关。他们所拟定的官名果然都是散官,没有实职。而且连住处都安排好了,就在十王宅附近。如他所想的,这些加官的节度使和藩王之子都要扣为人质。

    圣人久病缠身,必定不会花这番心思。更何况他在奉天之难时,已被逼宫的藩镇牙兵吓破了胆子,不会主动对付藩镇。那便是舒王的主意。名单上木景清也赫然在列,想来过程并不重要。那日在舒王府没有表态支持舒王的人,儿子都将留在长安。

    他本来不该出手干预这件事,任此发展,还可以抓住舒王结党营私,权柄过重的错处。但那夜她口口声声都是阿耶和阿弟,可见家人在她心中的分量。那他就不能袖手旁观了。

    晚些时候,广陵王府的人借广陵王妃之名来送糕点。外人都知道王妃只有这么一个弟弟,自然以为待他格外亲厚,不会惹人怀疑。而实际上这个来送食的人是广陵王的内卫,专门负责在两人之间传递消息,也是少数几个知道李晔乃是玉衡的人。

    内卫都是私兵,不用真名,而是用代号,这个叫白虎。南诏之行,他也是护卫之一。

    屋中烛火昏暗,白虎还是看到了李晔脸上的伤,不禁开口道:“先生,您的脸……没事吧?”白璧一样的俊脸,忽然有了伤痕,想不注意都难。

    李晔微微侧了M.Lz1915.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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