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最后还是广陵王胜了,但也付出了代价。 虞北玄既然敢去河朔地区,蔡州那边必是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奇袭淮西的确会让他分心,但他未必无法应对。要想彻底制住他,只有把他逼回淮西才行。广陵王和李晔都不知道虞北玄真正的弱点,她却知道。她太了解那个人了。 这局既然已经布下,就不要只吃一子半子,而是要拿下半壁江山。并且唯有此,才能保李晔真正平安。 “我知道你这里有专门传递消息的人,尽快帮我把这封信送到云南王府,交给世子。”嘉柔从袖子里拿出信,又问,“大概多长时间能到?” 张宪知道她早就有了主意,来此处只是向自己求证的,收下信说道:“五天之内必到云南王府。” 嘉柔起身:“好,我今天来过的事,不用告诉他。” 战场上容不得儿戏,更不能分心。张宪便点了点头,忍不住说道:“您不要怪先生隐瞒,他都是为了您好。像现在这样把您跟云南王府卷进来,并非他所愿。他离开时跟我说的最多的,就是如何安排您的后路……” 嘉柔本打算走了,闻言停住脚步,冷冷道:“什么后路?他要是在战场上回不来,打算怎么处置我?” 张宪只是相帮李晔说话,没想到嘉柔如此敏锐。若说出那个东西,恐怕会伤了他们夫妻之间的情分,忍住没往下说。 嘉柔却猜到,只怕李晔连休书都备好了。无非是到时将休书交给她,送她回云南王府。 “我可真要好好谢谢他。”嘉柔说完,头也不回地走出了院子。她坐马车离开修行坊,阳光从车窗外漏进来,路上的行人比来时更多了。 路边的老槐树,河边的杨柳树,全都冒了新芽,燕子正衔春泥筑巢。不知不觉,长安城的春日便来了。 到了李家门前,看到另一辆马车停着,似乎有访客。门房的人说,是武宁侯到家中拜访。嘉柔走到廊下,看见王慧兰扶着一个沧桑的男子从另一边的廊下离去,似乎是武宁侯。 父女两个皆哭丧着脸。 嘉柔从李心鱼那里知道了前世的事情之后,反而能泰然处之。该来的,总是会来的。 她走到李绛的书房前,却听到里面有摔东西的重响,李昶似乎在低声说话,李绛暴怒。父子俩的声音忽高忽低。 站在书房前守着的下人面容都十分惊惧,以前只见过相公对四郎君发怒,哪里想到二郎君也有今日。 他们看到嘉柔,原要行礼,嘉柔却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独自站在屋前的一棵巨大的香樟树底下等着。日光斑驳地落在她身上,还有徐徐的清风袭来。 过了会儿,屋中终于安静了。李昶狼狈地从里面出来,半边脸是红的。他似乎哭过,双目赤红,跌跌撞撞地走下阶梯,随从连忙上前搀扶。他猛然看到嘉柔站在树下,好像一下缓过劲来,僵在原地。 刘莺的事情后,嘉柔都尽量避免跟他接触。这是两人第一次单独打照面。李昶看着她,手在袖中握了握,终是没说什么,转身离去。他是如此骄傲的人,这般落魄的样子被人瞧见了,只会让他觉得屈辱。因此离去时,他的脊梁挺得很直。 无论在那间屋子里多么狼狈,他依然是李家的次子,最年轻的户部度支郎。他就算错,也理直气壮。 嘉柔这才让随从进去禀报,稍后,随从出来说:“相公请您进去。” 对于嘉柔的来访,李绛很意外。李家内宅里的妇人,从来不敢到前院来打扰他。但他也很想知道嘉柔要说什么,因此盛怒之下,还是让她进来。 这间书房古朴持重,屋中有沉香的气味。李绛负手立在窗边,脸上的神情紧绷,下人正在紧张地打扫地上的碎片,不敢弄出太大的声音。 嘉柔向他行礼,他对打扫的下人说道:“你先出去吧。”声音仍是冷静支持的,目光却像暴风雨将临的天空。他坚持了多年的东西,在顷刻之间坍塌,整个人就像随时会掀起狂风巨浪的海面,只是看着平静。 这个时候,其实并不是说话的好时机。 “大人,我嫁入m.lZ191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