貌不佳,要么是地位太不匹配。老皇帝也为这大龄剩弟的婚事操了不少心,可每次谈及婚事时,看见三王爷那丝毫不上心吊儿郎当的模样,皇帝就气不打一处来。 皇帝曾从百官中挑出几位有适婚女儿的大臣,旁敲侧击地问了几句,那几位大臣闻言皆是冷汗连连,把自家女儿说得各种无才不堪,直说配不上三王爷,精明如皇帝,怎么会听不出来这是婉拒,有个耿直的大臣,更是吓得当场跪地磕头,乞求皇帝放他一马……老皇帝最重名声,也自知他那三弟是个什么货色,实在干不出以身份威逼臣子嫁女儿的事。 于是,婚事一年一年地往下拖,三王爷左拥右抱的小日子过得很滋润,老皇帝日理万机,也没那多心思浪费在他身上,见状也渐渐撒了手,由他去了。 许是这样的日子过久了,后宅争风吃醋的事没少发生,三王爷被吵得闹心,也觉着这偌大的后宅该有个当家主母管管了,且随着年纪渐长,见遍了莺莺燕燕,三王爷也渐褪去了少年心性,心中逐步放低了对样貌的要求,正寻思着找个长相看得过去的,凑合凑合算了。 那时云映岚正陷在殿试失利的阴霾中,苏青荷最终当选给了她不小的打击。韩修白一直陪在她身边,云映岚却把殿选落败的事迁怒到了韩修白身上,全然忘记了她通过初试多亏了韩修白兄长帮衬,只一门心思地抱怨韩修白没有提前告知她,皇上会在殿试上当场相玉,害她出了丑。 缠丝玛瑙的临时加试,完全是老皇帝一时兴起,韩修白哪里会提前预知,简直不能更冤。没有了利用的价值,云映岚终日对他冰着一张脸,十有八次都是闭门不见。 自殿试后,云映岚心里就堵着一口气,想到以后要是见到苏青荷,得福身见礼,她是怎么也不甘心,恰听闻三王爷最近在说亲,便去央了她爹去王府探探口风。一开始云老爷是怎么也拉不下脸,但听女儿说在殿试时因言语不慎,引得皇上发怒,生怕牵连到自己的仕途,于是第二日便惶惶地去了王爷府。 五品少卿这官位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但在说亲的一堆杂鱼杂虾中,算是好的了,三王爷再略一打听,云家女儿是个实打实的美人胚子,当即心花怒放,第二日便派人上门换了庚帖。 当韩修白知道时,云家已收下王府的聘礼,连大婚的日子都定好了。他想去质问,想带云映岚走,然而云家门房像防贼似的防着他,云映岚连面都没露,甚至连句话都未曾捎给过他。 三王爷和云映岚大婚那天,所有人都跑去凑热闹,唯有他一人满身狼狈,逃似得,一路驾马,奔回了兖州。 苏青荷全然不知这场婚事的促成,间接还有她的一份功劳,只道这云映岚与三王爷,一个贪恋权贵,一个耽溺美色,他二人的结合,还挺般配。 苏青荷不知怎么安慰韩修白,蹙眉想了半天,只温言道:“云姑娘这么做,许是有她的理由,姻缘这种事强求不来。你也不要太过伤心,身体为重。” 韩修白隐在袖中的指尖抖了抖,嘴角扯起一丝苦涩的笑容:“……我懂。”吐出一口气,唇边的笑容扯得更大了,“所以我这次回来,准备安心地做我的韩二少,京城那种地方,我不会再去了。” 苏青荷弯眉看着他,眼里写满了三个大字:不相信。 韩修白有些僵硬地环顾四周,岔开了话题,“我去了京都不过才半年,怎么这兖州第一翡翠楼居然易主了?” “这事也说来话长——”苏青荷懒懒地拖着尾音,没有要解释的意思。 韩修白也没有要追问的意思,半驼着背,眼神空洞地落在地上,思绪好似顺着她那绵长的尾音飘远,又想起了些往事。 他想起他当初为了护住云映岚的名声,而在斗石擂台下拦住苏青荷,那是他第一次愧对朋友。然而追根究底,他会做出那个举动,多半也是欺苏青荷当时没有钱没有权,若当时站在台下换成是段离筝,他怎么也不会敢去拦。 面对弱者,人总是会不自觉地带着一份居高临下和理所当然。 然而不过一年的时间,他眼见着她从一无所有,到现在不仅身负二品官职,还拥有兖州城首屈一指的翡翠楼,从穿着补丁粗衣、处处受人欺负的乡下野丫头,到现在披罗戴翠,伙计们且敬且畏的大掌柜,而反观自己一身落魄,几缕乱发飘在眼角,他以前最注重风仪,发丝须要一根不拉地拢进冠里。 可现在呢,别说发丝了,他整个人都像是从饥民堆里爬出来的,韩修白看着笑容明媚的苏青荷,忽然有些自惭形秽,也有些愧疚,有些说不上来的酸苦。M.lZ191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