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回过脸,命车夫径直去往皇宫,从一偏门匆匆入内,着人通报,道有紧急事项,求见皇帝。 他被引入那间深殿,高雍容深夜未眠,坐在那里等着,问他:“伯父将你叫去,怎么说?” 萧道承将经过述了一遍。 “先前还是轻看了他,以为不过一介武夫。今夜看来,此人实在深不可测,非皇后长久可用之人。我就不信,他甘心听凭高峤驱策,真是抱着什么救回大虞将士、南朝子弟之心!” 高雍容冷笑:“他若真是若你所想的一介武夫,当初怎么可能娶到我的阿妹?” “如己他已有了兵马,手握长安,数功加身,坊间田头,提及他的名字,无人不知。但他出身寒门,此为他最大命门。他在士族中间,仍因出身,被人诟病。他不过想要借此机会,再博取更多名望罢了。拯救陆氏于水火,这可是一个在士族中立威的绝好机会,比他夺取十个长安还能打那些士族的脸。你说,这么好的机会,他能轻易放过?” 萧道承一手握拳,猛地拍击了一下另手掌心,恍然:“被你提醒,果是如此!他救了陆氏,日后那些士族,谁还能在他面前抬头?沽名钓誉也就罢了,他的居心,更是深沉叵测。” 他忽地想了起来,皱眉;“这是个彻底剪除陆氏的大好机会,不可坏了大事。李穆意欲游说杨宣共同出兵,要不我想个法子,看如何旁敲侧击提醒许泌,叫他及早防范。免得万一真被他们谋划成事……” 高雍容峨眉微蹙,出神了片刻,摇了摇头:“不必了。” 萧道承不解地望向她。 高雍容道:“人岂无利己之心?杨宣之于许泌,犹如左膀右臂。他未必就肯自绝于许泌。以他如今地位,改投高峤,即便高峤厚待于他,他必也会顾虑遭受高氏其余人的排挤。再说倘若万一,他真被李穆游说动了,答应出兵,无异于和许泌公然决裂……” 萧道承眼睛一亮。 “是极!倘若杨宣真被李穆离间而去,许泌失去得力大将,如同断臂!莫说陆家那几万被围在城中之人最后未定一定就能突围。即便真被救了回来,尚保有那几分兵力,在朝廷也已是颜面尽丧,再不可能恢复从前地位。” “此局,只要李穆游说成功,无论结果如何,于许陆两家,都是两败俱伤!而于陛下和皇后,则如拔去两根长久以来的肉中之刺!” 他越说越是兴奋,双目闪闪发亮。 高雍容笑:“你还要去提醒许泌这只老狐狸吗?” 萧道承见她斜斜瞥向自己,灯火映照,眸尾带媚,心领神会,朝她靠了些过去,悄悄捏住她手,低声道:“孤一举一动,自然皆是听殿下号令,唯命是从……” …… 高峤亲笔写好给杨宣的书信,和李穆细议营救计划,又连夜唤来属官,拟各细则预案,待事初定,已是深夜。 因事紧急,李穆拟明早便动身去见杨宣,而后赶往长安。事情议完,高峤亲自送他出了书房,再三叮嘱小心。 李穆一一答应。 高峤目送他离m.lZ191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