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珠浑身发抖,手不安地攥紧袖口。 黑衣男人目光扫到她手上,停顿片刻,移开,撩开衣摆。 “你做什么?”含珠吓得魂飞天外,警惕又绝望地问,若他动了不轨之心,她宁可死! 黑衣男人没理她,径自割下干净的里衣,转身去为同伴包扎。 含珠身体一松,背后冷汗淋淋。 ☆、第3章 定王右胸、右小腿各中一箭,箭杆已被砍断,只剩三寸来长露在外面。马车颠簸,程钰不敢冒然拔箭,只先用布带绑紧定王小腿上方帮他止血,胸口那处不敢动弹。 马车突然颠了一下,定王身体一晃,胸口又渗出了血。 程钰额头青筋直跳,冷声呵斥张叔:“再颠一次,我就断她一根手指!” 一帘之隔,张叔颤巍巍抹了一把额头的汗,眼睛盯紧前面土路,不敢分神。 含珠抖得更厉害了,尽量不惹人注意地往里缩了缩双手。 程钰稳稳扶着定王,见他胸口出血越来越少,渐渐止住,不由庆幸这支箭射偏了,若是再往中间挪挪,没有郎中及时诊治,定王恐怕活不成。而那些刺客,到底是蓄意报复的倭寇余党,还是京城那边派来的? 正想着京城形势,马车又颠了一下。 含珠眼泪夺眶而出。 张叔也老泪纵横,哭着回头:“这位公子,不是我故意跟你对着干,实在是这土路本就不平,求你饶过我家姑娘吧,若是到了官路车还颠簸,我自尽谢罪行吗?” 程钰挑开车帘,看看外面,知他所言非虚,沉声提醒道:“尽量慢走。” 张叔连连应是。 程钰看向含珠,“你坐到他旁边,跟我一起扶着,别让他晃。” 含珠扭头看。 自家的骡车并不大,窄榻能容她与妹妹春柳并排坐,但此时坐了两个大男人,边上剩的地方就小了,她真坐上去,怕是要与那昏迷的男子紧紧挨着。含珠自小守礼,连未婚夫顾衡都没有走近过五步之内,让她去扶一个陌生男人…… 她犹豫不决。 似是看穿她心思,程钰不耐烦地催道:“快点,再磨蹭我杀了你!” 定王是什么人,那是大齐的二皇子,太子病逝后众皇子里定王便是第一人,让她照顾是她的福气,她竟然还嫌弃起堂堂王爷了? 他声音冷厉,长腿动了动,靴尖正对她,仿佛她不听话他就会一脚踹过来。含珠怕死,见那男人昏迷不醒,身上两处大伤看着也很是渗人,便慢慢站了起来,挤到男人一侧,扶住他肩膀,然后扭过头,不看对方。 她来上坟,穿了一身白衣,袖口也是白的,一双纤细素手虚扶着定王,一看就是没用力气。程钰可没心思瞧她的手有多美,眉头皱的更深了,“扶稳些。” 含珠实在怕了他,咬唇收拢十指。 程钰这才满意,见她戴着帷帽还扭过头,生怕谁会看她似的,心中嗤笑。瞅瞅定王,确定定王暂且无碍,他对着车门问她:“这里是什么地方?你家住何处家里都有什么人,都跟我说清楚,我问什么你就答什么,再敢啰嗦,别怪我不客气。” 含珠哪敢跟他对着干,低着头道:“这是杭州府下梧桐县,我们家就住在城里,家里母亲早逝,除了几个下人,府里其他人都在这儿了。” “令尊是官身?”程钰试探着问。这家人的气度放京城不算什么,在小地方也算出挑了,寻常人家养不出来。 含珠点点头,“我父亲在县学教书。”父亲只是从八品的训导,上面有正八品的教谕,虽然没什么差别,都是小官,但含珠还是没有点出,或许对方会稍微忌惮呢。 听说只是个教书的,程钰放了心。 他不再问话,车厢里就静了下来。 静了,身体感观就敏锐了,有清幽的香弥漫开来,甚至要压过定王身上的血腥味。 程钰M.lZ191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