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直接回后台的高寅,围着戏台子看了半晌,不知道她在盘算什么,然而,她驻足的地方都是莲婷平日里站位之地。 豚云仔细观察,想,那高寅应该已经开始计划着除掉让她耻辱的莲婷了吧。 不一会儿,她领着台子的修理工,指了几处地方,修理工开始检查台子的牢固程度。豚云蹙眉,这样的高度,即使摔下来,怎么会死呢? 大戏上场,心情不错的莲婷唱起戏词也透着一股子灵气,场下一片叫好。 高寅本没有同他搭戏的机会,然而,高寅却在演到众军护送二主至乌江渡河时,也跟着走了出来。 戏不能断,后台乱成了粥,戏台领班更是气恼,高寅一人,扰乱了整个流程。 走台的莲婷看到她,也是一惊,继续随‘军’移动,也不好问她什么。见她面色冷淡,又不看自己,莲婷收回了打量,继续专注戏台子。 莲婷陪他走了个场后,退回了后台。自然也因为失误被扣了工钱,受了责备。 她站在台后,张望一眸一笑魅力不凡的人,独自一人开始卸妆。又以戏迷的身份坐在了客座席,从另一种视角观察莲婷,为他叫好。 看着台子底下的人,莲婷有些疑惑,唱出的音也变得不稳,戏词一完,他立刻转入后台,见高寅已经收拾了东西,不明白他到底要做什么。 察觉到他的不对劲儿,莲婷没有选择坐下来补妆,而是开始翻找自己的东西。果然,在‘虞姬’要翻新的牡丹织绣披风里藏着一封信。 “吾妻莲婷,见信如见君。古有虞姬拔剑自刎成全霸王,免他担心自己的安危,先他一步而去。今时今日,我高寅,无福演好虞姬,可气概绝不会输给这个绝尘的女子。以信与妻作别,结束我们这段可笑的姻缘。自此,莲婷珍重。” 莲婷惊恐,盯着唤自己‘妻子’之人,哭花了妆容。他立刻去看客座上的高寅,她仍在那里,应是她想看完他的演出再离开,待这封信被莲婷发现时,她怕是已经走了。 准备自尽的高寅? 亚击、豚云都未想到。 放下那封信,摆在桌面最显眼的位置,莲婷开始描妆,下一场便是虞姬自刎的戏,他的拿手之作,他一定要完美的演给高寅看。 弦鼓奏起,带着悲色的‘虞姬’走上戏台,眼睛瞥向也是注视着他的高寅,开始对着他念起唱词。 声泪俱下,这是他所有演出中最入情的一次,也是声音最沙哑的一次。不是不完美,而是不应该。 身后的冯先生盯着今日有些不一样的人,皱起眉头。 台下也传来议论声,多是讨论他嗓子的事情。这些,高寅也听入耳中,正想起身为他争辩,却见他对自己摇摇头。 莲婷从身后拿出佩剑,与霸王作别时,也是面对高寅,脸上带着笑意,说出的话更加动情。四周陷入了沉寂,只因他全没按着戏本上来,而是独自说着别人听不懂的‘虞姬’的过去。 “我不敢说出爱你的话,那让我觉得难看,觉得会成为你的耻辱。”端着架子向前一步,视线正对高寅,莲婷摇了摇头,“你我自幼相识,相依为命,我早将你看做了我所有的天地。如果,他们非要我做‘虞姬’,我便坚信,‘西楚霸王’只能是你。” 佩剑举起,放在脖子旁,他离台边很近,是快要走到高寅面前的距离。 “我已成魔,从‘虞姬’的执念中走不出来了,既然生死都要做‘虞姬’,我便不逃不闹,只做‘虞姬’。‘霸王’不要‘渡江’,‘虞姬’也不‘渡江’,‘霸王’无颜回故里,‘虞姬’也陪你。”莲婷微微一蹲,对高寅行了个礼,“以后,我就是你,你就是我。不管以前经历过多痛的事情,我都是小时候的那个人,从来只认定你。” 佩剑贴紧脖子,印出了血色。这戏台上的剑本是软物,不可能会锋利至此。见到血后,高寅惊得站起,正要扑向戏台,莲婷已经抹了脖子。身子倒向高寅的方向,从戏台上摔了下来。 “莲婷。”豚云也没控制好情绪,正要上前,被亚击拽了回来,“这里是幻境,他已经死了。” 豚云冷静了一下,面前的场景开始模糊,四周是拥挤散场的人群,戏台领班更是捶胸顿足,“怎么,怎么会出这种事情,晦气啊。”他立刻指挥一旁的人,“快去拦着消息,先别传出去。” 冯老板也从惊恐中晃过神儿,豚云听到的最后一句话,是他叮嘱每个人,“高寅是摔下戏台子的,不是自杀,都给我听好了。” 之后,警察介入调查,发现了那封‘诀别信’,是以‘虞姬’的扮演者‘高寅’的语气所写,却非他的字迹M.lz191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