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彤缓慢从沙发上爬起来,低着头,黑发遮了满脸,只露着紧抿的嘴角, 她退了步,很轻的挤出一个字,“是。” 席慕礼似乎不耐烦坏了,整个气场都很暴力,越过她往外走,侧身时扫到某一角,动作顿时停了。 他眯了眯眼,似乎有些难以理解,之后又稍稍清明。 “葛戈?”他呢喃般的吐出两个字。 高大的男人,着装凌乱,身姿不再挺拔,肩膀耷拉着,没什么精神气。 他缓慢摇晃的走过来,在葛戈面前站定,视线一寸一寸的移动,在她脸上不断来回扫视。 “我没看错吧?” 一身酒味并不好闻,葛戈撇开头,“你先醒醒酒吧!” “然后呢?” “......” “我问你然后呢?” “.......” 他猛地提高音量,“说话啊?你他妈聋的?!” 苍白的脸瞬间涨红,眼镜摘了,少了往日的精明和锐利,眼底带着血丝。 葛戈喘了口,身子一侧轻轻靠着墙。 席慕礼反常不是很应该吗?如果一直如方才医院般的冷静不是更可怕? 他失去的不是别的,而是一个亲人,大部分时间都是由他看顾的亲妹妹,哪怕席美佳再不上道,这一事实也扭曲不掉。 葛戈看着眼前面容略有狰狞的男人,“你先休息会吧!” 两人对视着,距离很近,空气里似乎都是彼此间的气息。 温热,燥郁。 “休息?”他似乎觉得可笑,微微咧着嘴,又似是想哭,眼里有悲伤。 酒精作用下,理智被摧残到所剩无几。 他突然抬手一揽葛戈的脖子,将人夹带着离开,转身进了隔壁。 陈彤留在原地,面无表情的目送他们消失。 脚边都是玻璃渣子,抽动了下手指,手掌上有细细的小伤口。 一进门,葛戈被推到墙上,撞得头晕眼花。 “你能不能给点表情?嗯?”席慕礼凑在她耳边,手掐着她的下巴,因用力手部伤口再次破裂出血,沾在葛戈脸上。 他近乎咬牙切齿的吼道:“你一天到晚摆一张死人脸到底给谁看?” “你到现在还在清高什么?”席慕礼呼吸有些急促,目光死死的盯在葛戈脸上,“你知不知道美佳死了?她死了!永远活不过来!” “这些事原本都可以避免的,只要你当时做点什么都是可以避免的,我们不欠你什么,你懂吗?” 手一点点收紧,葛戈被迫昂着头,蹙眉,有些难受。 “你就不觉得愧疚吗?”他说:“你知道,我们这样的家庭里是没有亲情这种概念的。美佳从出生起就是由保姆照顾,之后是管家,她任性跋扈不是没理由,十几年没有束缚的生活养成了性格上的缺陷。她以前只黏我,为什么?因为那个家她能见到的亲人只有我一个,我的时间有限,我没把她教育好,我也有责任。但我说过美佳本性不坏,相比起你的冷清冷性,她比你更有血肉。” “在你们母女两吃好喝好的同时我妹妹居然没了,我是养了两匹狼吗?”赤红的双眸里充满了嗜血的味道,“你叫我怎么不恨你?你给我一个理由。” 他耿耿于怀的一直是那个晚上,葛戈在察觉不妥之后的忽略行为。 葛戈缓慢的呼吸着,她平静的看着眼前的男人,回想方才医院仅有的这么几个人,席美佳的死亡,能引来的也就这么几个人。 她突然觉得有些可悲,为席美佳,为席慕礼,为一个这样有钱有势的大家庭。 抬手,缓慢往上,轻轻覆盖住席慕礼逐渐湿润的漂亮双眸。 “我很抱歉。”她吃力的开口:“这个结局谁都不想的,可是时间回不去。” 手下的温度越来越高,越来越湿润。 葛戈说:“我也很难过,但这是意外。” 席慕礼脱力般的放开她,退了步,转而靠在旁边墙上。 m.LZ191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