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榻上的人,没有回应她。她也没有力气再大声的喊。 但母爱的力量是巨大的,她跪趴在地上,挣扎着,颤抖着,伸出了五根鲜血淋漓的手指,慢慢往内殿里的他爬了过去。鲜血染红了她的衣裳,染红了皇城的金砖地面,她却似是未觉,只固执的一点一点往前爬,用染血的身子在地上拖出一条条刺目的血痕来,仍是无动于衷,只死死盯住那张龙榻。 “光霁……救……儿子……救……我们的儿子……” 从他昏迷以来,她唤过他无数次,可他都没有醒过。 这一刻,听着外面的风声,雪声,还有儿子手上的钢刀入肉声,她想,只怕也是不能了吧。 “我真是……无用……” 一个连自杀都没有死成的母亲,实在太无用了。 这般想着,她眯了眯眼,突然拿鲜血淋漓的指撑着地,颤歪歪站了起来。 “光霁,你再不醒……我……我真走了……” 昏迷的头脑已支撑不起她的理智,但母爱的力量却可以。 她微笑着提起长长的裙裾,用尽浑身的力气,猛地撞向了大殿中的柱子。 一个人自杀一次不难,难得的第二次自杀。 “母妃——” 殿外的风雪中,赵樽撕心裂肺的大喊了一声。 贡妃浑身一震,脚步顿住回过头来,脸上惊喜万分。 “老十九——” 迟了二十一年的呼唤是久违的,更是欣喜的,她颤抖着唇不能自己。 也就在这一刻,殿内那紧闭了许久的帐子,突地动了。有一只手,从帐子里颤颤歪歪的伸了出来……那只手,干瘦,蜡黄,无力,他颤抖着撩开帐子,大瞪着一双无神的眼,看着贡妃满头的白发,还有她身上染红的鲜血和那一副绝决的姿态,嘴唇动弹着,“哇”一声,吐出一口鲜血! “主子——” 崔英达又惊又喜,飞身扑过去,接住从龙榻上翻身倒下来的洪泰皇帝,两个人双双跌在地板上。 “善儿……”洪泰帝唇角颤抖着,声音模糊不清。 可贡妃却是知道,他在喊她,是他在喊他。 “他醒了……他醒了……崔公公……他醒了……” 贡妃虚弱地轻唤着,身子却无力地软倒在地上,手指还向着龙榻。 “太上皇醒了!” 天地一片昏暗,狂风猛卷白雪,崔英达一声尖细的嗓子,如同一丙穿透力十足的尖刀,震动了乾清宫,也震动了整个朝廷。 刀剑入鞘,兵卒跪地。 乾清宫外的赵楷一愣,安顿好守候的禁卫军,匆匆赶了进来。 东方青玄凤眸微眯,艳红的袖袍拂了拂,也加快了脚步,赶在了赵楷之前。 文武百官得到消息,不敢再耽搁,纷纷赶往了乾清宫。 就连正在奉天门与赵绵泽的京畿大营对峙的秦王赵构,也急切切的奔了进来。 洪泰帝作为大晏的开国之君,其帝威与帝势是极大的,对人心的影响也是极大的。 风雪一直未停,但乾清宫里原有的血腥味儿,却是慢慢淡了。不过,经此突变,宫中还在乱成了一团。宫女们,太监们,禁卫军和锦衣郎们,一个个小心翼翼地奔走在呼啸的寒风之中,不知明日又会如何。 这一个风雪之夜,因了晋王府八十九个家仆的死亡,贡妃娘娘的喋血护儿,还有乾清宫里森冷的刀光剑影和洪泰帝的突然醒转,变得不再一样。但不是所有人都知道乾清宫里发生过的事情,皇城各处正在对峙的兵马未撤,各方的势力仍在严阵以待,宫中巨m.LZ191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