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营从进来起就一言不发,冯乔与冯半子坐在阴影处,离王座很远。 而上首的大王却半闭着眼,似听非听。 怜奴走上前去,提着一瓮新汲的泉水,泉水冰凉刺骨。他把一块麻布浸在泉水中,拧干后递给姜元,轻声说:“大王,放在头上吧。” 姜元接过来,呻吟一声,把麻布按在了额头上。 冯丙和姜元算是老交情了,他立刻上前,关心的问:“大王头疼吗?” 姜元疲惫的笑着摇头:“只是头疼而已。” 冯丙不由得有些犹豫,扭头看冯营。大王这是…… 冯营行了个礼,对姜元说:“我有一物,愿奉于大王。”说罢他回头目视冯乔,冯乔便盈盈起身,双手平举在胸前,长长的袖子遮住了她手中之物。她缓缓向前,径直走到姜元座前,跪下,将被袖子遮住的东西安放在膝上,从头到尾都没露出分毫。 但姜元已经猜出这是什么了。 冯营道:“这是吾女阿乔。” 怜奴看姜元,若是大王要伸手去拿王玺,就必须牵起冯乔的手。这不是跟当年赵肃玩的一样嘛。 大王现在……为难呢…… 若是在此时牵起冯乔的手,就意味着必须封她为王后。若只为夫人,只怕冯营不会善罢干休。 他本来就是想在冯家与蒋家之间选一个王后,但…… 姜元看向冯营。 伪王在蒋家与赵家的辖制下,王不似王,臣不似臣,终成笑柄。难道他也要把他的后宫、子嗣交给冯家吗?等他百年之后,不是他的儿子登上王位,而是冯家外孙登上王位吗? 姜元握紧手中的麻布,几滴泉水落在他的脸上,乍一看,竟像落泪一般。 远处的冯营看不清,误会姜元落泪了,陡然一惊! 怜奴察觉到冯营的面色不对,灵机一动,迅速说:“大王这是高兴的。”转头对冯乔施以大礼,“公主正需要像您这样的女公子陪伴。” 冯乔知道不是眼泪,但也知道无法再澄清,从她坐到大王面前起,大王就一眼也不想看她。她面如火烧,心似油煎,头渐渐垂下去,对怜奴恰到好处的话有了一丝感激,轻声道:“奴愿拜见公主。” 冯丙也觉得此时谈下去有些僵硬,可叫公主来也有些可怕,上回公主在殿上闹的那一场,冯宾回去绘声绘色学给他们听,当听到公主因为宠奴被欺就抓起大王面前的东西砸蒋彪,纵使是冯丙都不禁摇头。 只是冯乔都开口了,他也只好问怜奴:“公主何在?何不请来相见?” 冯乔只想逃开这里,刚要开口道该她去拜见公主就被怜奴使了个眼色,才想到她膝上的东西,她双手一颤,牢牢抱住,因羞耻而震颤的心重归平静。她在这里,不是因为美色,不是为了女人的幸福,而是因为她是冯家女。 姜元对怜奴道:“去请我儿前来。”他看了眼冯乔,“与冯氏淑媛相见。” 怜奴便起身出去,跑到摘星楼,却发现楼上楼下,殿门紧闭,渺无人迹。他围着楼转了一圈,想爬到二楼去,却发现所有看似可以攀登借力的地方全都打磨的极为光滑!一踩一个摔。 他只好跳下来,围着摘星楼转了半圈,找到一个徘徊在此地的女人,掏出半块饼给她,“公主哪里去了?” 云姑先把饼塞进嘴里才说:“出去了,坐车、骑马,那个很漂亮的人帮她牵着马。” 眫儿带公主出去了? 怜奴又跑到殿后,发现役者也都不见了,突然大笑起来。他站在摘星楼前看着金潞宫,喃喃道:“哎呦,公主不见了,大王要自己应付了。”怎么办?他暂时还是别回去了,免得被大王埋怨。反正大王怎么都要选一个的,不是冯乔,就是蒋丝娘。他还是更想让冯家女坐在后位上,这样,他才不用再次向蒋家人行礼。 不过……唉…… 只怕不如他意了。 “还是公主聪明,跑得这么及时。”怜奴猜测起来,“难不成又是冯瑄?” 眫儿带着姜姬走的是后门,不是她进宫时走的那条路。 “走前面是为了让大王能看到。”眫儿似乎放开了,说起话来百无禁忌,“蒋三公子以前进宫来看蒋夫人M.LZ191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