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种事又不能宣之于众。安乐公主坦然了,有劝诫之责的世家不能坦然,只好都冲着黄松年等人去了。 这事,龚香等鲁派的都逃过一劫。 黄松年被人堵了门,来人一点都不客气的质问他,“安乐公主行止失矩”之事。 哪知黄松年特别自然的反问:“公主品德高尚,世人不及。你何德何能来指点公主?” 来人一下子被问呆了,思考半天自己好像确实没有什么很出名的事绩能给他撑腰啊…… 第二个人见这人哑巴了,干脆跳过这个人,直接问“安乐公主有子否?” 一屋子的人等着听黄松年的回答。 都认为他必定会否认。 谁知黄松年点点头,“自然是有的。公主青春年华,又有爱人在侧,怎会无子?”他又问这第二个人,“你与公主年龄相当,不是已有四子二女?公主有子有何稀奇?” 第二个人比第一个人强得多,在黄公这种自然的态度之下,仍坚持质问:“我与我妻有子,乃夫妻之道!公主无夫,因何有子?” 黄松年:“你只与你妻有子?”第二个人:“……” 这当然是不可能的。他家中宠婢爱妾多着呢。 黄松年:“既然如此,公主难道不如你?你都能做的事,公主反倒不能做?” 第二个人:“……” 他当然不能说公主不如他。 这下没人开口了。 剩下的人也看明白了,黄松年是站在安乐公主这一边的! 他绝不会帮他们去劝告、指责公主的。 第三个人开口时,话就婉转了许多,改为提出安乐公主既然身在高位,那就必须要为天下百姓做出表率,所以对她的要求就要高一点,别人做不到的事,她需要做到才对。 所以,她没有丈夫却生了孩子的事,是一定要给天下人一个说法的。 黄松年这回笑了,问这个人:“几曾见过君王有法?” ——你见过皇帝需要遵循的法典吗? 一群人全哑巴了。 全都是读过书的人,都知道皇帝的职责除了四时祭祀之外,别的都不算强制规定。除了有天灾而需要皇帝认错之外,不管皇帝做了什么,他都不必向天下人认错。 天下的法典,都是教皇帝如何管理天下人的,都是他去管别人的,没有人能管他。 确实,每一个士子都有责任去告诉皇帝什么是错的,什么是对的。 但皇帝没有必要一定要听! 他听了,那是美德! 美德这个东西,本来就是一般人都做不到的。十个皇帝里有一个能时常听一听臣子的劝诫已经是非常难得的了。 通常是十个里一个也没有。 而黄松年,大家都知道。他不是徐公,他不以教导天下,教育皇帝为已任。他带着整个黄家的行为准则就是:皇帝说的一定是对的。 第四个傻子——所有人在事后都骂死他了——开口道:“安乐公主非帝王!” 黄松年:“行王事,未戴帝冕,亦为帝。” ——只要她做的事是皇帝做的,哪怕不戴皇帝的头冠,她也是皇帝。 他可能还怕这句话不够吓人,又添了一句。 “吾愿奉安乐公主为帝。” 不到黄昏,这句“吾愿奉安乐公主为帝”就传遍凤凰台了。 各家听到这句话后,不少都疑心消息有误,等确认是真的之后,皆大惊失色。 黄松年跟徐公不同。他禀性人人都知道,畏难爱退,他永远都不是先锋,但如果该跪了,他跪得比谁都快。 他都跪了,那意味着别人也都该跪了。 安乐公主有意染指皇权这件事,世家们大概都心里有点数。 前有朝阳,后面再来一个安乐也不奇怪。 现在皇帝就是个空名,没人怕他。安乐公主带着鲁人和强军进了凤凰台,生出野心想尝一尝当天下之主的滋味,人人都觉得这还算正常。 但世家能安坐到如今的原因就是他们认为没有他们的支持,安乐公主就是真有了那个野心,殿前无人应和,她也坐不久,坐不稳。 朝阳公主那时是身后有皇帝,手中有帝玺,座下有徐公等人。 安乐公主可是只有鲁人。 难道她能凭鲁人为官治天下? 没有他们支持,她说什么都白搭。 哪怕黄松年成了“副相”,他们也觉得黄公不会从。 就是刀斧加身,黄公宁可一死都不会认安乐公主为帝的! 结果没见到刀斧,黄公已经把话说出来了! 结果,世家全哑巴了。m.Lz191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