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星点点撒落在木盘中。 “娘娘……奴婢,奴婢不敢说。”小宫女犹豫片刻也没说出口。 舒清妩以为她害怕自己生气才不敢说,突然明白了什么,又仿佛什么都没明白。 她轻声问:“这样的大日子,我家里人都进宫来了吧?现在在哪里?” 小宫女吓得直接跪倒在地上,瑟瑟发抖:“娘娘,您好好养病就是,旁的事不用您操心。” “你告诉我,到底在哪里。” 到了今时今日,舒清妩已经不再去奢求陛下的心软,也不再奢望太后的关爱,她只求至亲家人能替她想一想,能顾念她这么多年的付出。 小宫女一下子有些难以启齿,她声音很轻,仿佛一缕烟尘,钻进舒清妩的耳中。 “娘娘,安国公及夫人还有两位公子皆往奉先殿。” 舒清妩突然听不到外面的任何声响。 她空茫茫躺在那里,听不到烟花、听不到礼炮,听不到熙攘与热闹,听不到欢声与笑语。 她似乎只能听到自己,听到自己内心深处的声音。 这一辈子,还是失败了。 她为之付出一生的家人,到了最后也依旧舍弃了她。 原来,她才是真正的孤家寡人。 她淡淡开口:“是不是陛下立新后了?” 是啊,她被罚闭宫思过半年,又一直病着,这个皇后也没尽到责任,到底不是很称职。 宫中能有如此大的热闹,还要文武百官去奉先殿观礼,一定不是小事,此时既不是年末新春,也并非储君新立,除了新立皇后,还能有什么事呢? 那宫女猛地给她行大礼,头磕在地上,发出“嘭嘭”声响。 听着这声响,舒清妩一下子就淡然了。 她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反正就觉得自己已经飘出躯壳,淡淡看着眼前这荒唐的一幕。 原配皇后还没死,新后就迫不及待准备主位中宫了吗?她病糊涂了,连陛下是什么时候废后的都不知,如今还留着父亲安国公的爵位,想来已经是给足了她脸面。 可这一切跟她又有什么关系? 舒清妩笑着笑着,眼角的眼泪顺着苍白消瘦的脸颊滑落。 那晶莹的泪带走了她所有的累,所有的倦,所有的遗憾与落寞,所有的伤心与难过。 大病一场如同痴梦一生,一切仿佛从未发生,又似已尘埃落定。 泪水冰冷冷滑落,带走了旧日的光阴,带走了一生的奢望与幻想。 舒清妩长叹一声:“这样也好。” 她这么说着,只觉得浑身都轻松了,那些压在她身上的重担全都消失不见,最后剩下的,大抵只她自己这个人。 她十八岁入宫,至今已有十一年光阴。 从下三位的才人一路成为至高无上的中宫皇后,也不过只走了六年时光。 行至今日,也不过才二十九岁而已。 未及三十而立,便满头华发生,心力枯竭病魔缠身。 这十一年,她走得太艰难了。 为了皇后这个凤位,她用尽了后半生的健康与寿数,耗尽了自己后半生的运气。 为了家族的荣耀,她也曾满手鲜血,浑身陷于污泥之中。 她的眼盲了,手脏了,就连心,也再无少时的干净。 既便如此,而至今日,也不过两手空空。 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陛下的恩宠早就如过眼云烟,一瞬不见,亲人的挂念也如同空中楼阁,虚伪不堪。 她自己孤零零地来,孤零零地走。 行将就木之时,身边只有这个陌生的小宫女,却没人真心为她哭。M.lz191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