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被掏空了。 浴室的水流声早已中断。 电话里传来“嘟嘟”的挂机声。 钟艾的手机仍旧举在耳畔,她如老僧入定般盘腿坐在床上看着窗外,赤红的眼因为噙着泪,一时无法聚焦。 繁星满天,却照不亮森黑的夜幕。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几秒钟,甚至更短,她的手机被人拿走了,软床微微下陷,有人从身后抱住她。 “钟艾,对不起。”季凡泽把脸埋进她的发丝,贴在她的耳廓边轻喃。 他都听到了,一字不漏。 他本以为可以帮她出气的,不料却令她受到更深的伤害,她一定很痛吧?这么想着,季凡泽心里狠狠一绞,胸口疼得一阵发麻。 这道低哑的、淬着一丝疼惜的嗓音,热热地在钟艾耳垂上晕开,无形中阻断了上一刻的魔音穿耳。他贴近,炙热的气息将她包裹,仿佛一鼎火炉,将她从冰窖池里拉上来,一点一点地暖着她。 钟艾没有动,只是虚无地摇了摇头,她怎么会怪他呢。 是他让她在那一刻变得坚强; 是他让她敢于直面所有不堪的往事; 是他让她勇敢吼出自己心里整整憋了二十年的压抑…… 有人说,爱情是胆小鬼。 那是因为那些人从来没体会过爱情赐予人的能量,而这一刻的钟艾,她感觉到了。那种感觉十分微妙,仿佛身体里住进来另一个人——在她脆弱时,教会她坚强;在她怨恨时,教会她发泄;在她逃避时,教会她面对。 那个人,是季凡泽。 心念颤动,钟艾一直绷紧的身子渐渐地软下来,后背靠在他壁垒分明的胸膛上。怕她靠得不舒服,季凡泽索性托起她轻柔的身子,将她放平,让她的头枕在自己的大腿上。 灯熄了。 钟艾脸上尚未干涸的泪水被暗夜掩盖。 “想哭就哭出来。”季凡泽靠坐在床头,修长的手指绕着她的发丝,轻轻拨弄。 “嗯。”她应了声,带着浓浓的鼻音。 眼睛很快适应了黑暗,季凡泽微微一低头,就看到钟艾眼睛里的悲伤仿佛涨涨落落的潮水,偶尔溢出来一些,她纤长微翘的睫毛上沾着的细小泪珠,折射着淡雅的月光,好似细碎而剔透的白水晶。 季凡泽这辈子见过很多女人哭,包括那些对他求之不得的女人,老实说,他根本没什么感觉。可此时此刻,他却发现自己完全看不得钟艾流泪,好像那些眼泪能把他也哭碎了一样。 “钟艾,不许哭了。”他的拇指指腹在她的眼睛上做了一个轻轻划下的动作。 这男人一会让她哭,一会又不准她哭,钟艾愣了一下,抬眼看他。由于是低角度看上去,月光照在季凡泽那张轮廓清朗分明的脸上,他的五官在光线下显得更加深邃精致,像完美的雕塑一般。 被她这样用雾蒙蒙的眼神瞅着,季凡泽也觉得自己的出尔反尔有点像神经病,他牵了牵嘴角,摸着她的头,“累了就睡吧。” 钟艾听话地点了点头,错开眸光,讪讪地说了句:“家丑不可外扬,今晚让你见笑了。” “你说什么呢,我又不是外人。”季凡泽捏了捏她的鼻子,亲昵又自然,“别想那么多了,乖。” 钟艾垂了垂眼皮,在闭上眼睛的前一刻,她的目光晃过窗外。不知是不是错觉,她觉得天上的星星,好像突然都亮了。 这一晚,她睡得很熟。 ** 香港之行在孟晴惊爆丑闻中结束,跟季凡泽一起回到b市后,钟艾本以为这事儿就算完了。令她没想到的是,一向心慈手软的薛教授这次竟然没有轻易放过孟晴,而是准备让她吃官司。事情还不止于此,薛铭林又联合另外几名教授一起举报孟晴,牵扯出她的多篇旧作均涉嫌抄袭。 钟艾见识过季凡泽的手段,短短个把小时,他就能让孟晴的丑闻在研讨会上掀起血雨腥风。可事态的后续发展,她想来想去都觉得应该跟季凡泽扯不上关系了,即便他的人脉再广,手估计也伸不到学术界吧。 钟艾并未多想,权当善恶有报了。 回b市的第二天,季凡泽约钟艾一起去杜雨兮新开张的土窑鸡分店吃晚饭。正好钟艾也惦记着她的病情,遂欣然赴约。m.lz191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