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头必定是有事的。但也是奇怪,明明漏得跟筛子似的个佟家,那一段的事情却把得密不透风谁都打探不到,对外的所有口风都是黛澜自己淘气、偷骑马从马上掉下来的。 可但凡用点脑子想都能知道,以黛澜被全家忽视的身份,她怎么可能能够接触到马匹、又有至少是在校场这样的场地跑马的机会呢? 或者说,这马究竟是不是黛澜自己要上的、或者究竟是不是从马上跌下的,都未可知。 敏若眸光愈冷,蹙着眉快速往后翻,兰杜继续道:“……庄子上倒是好打探些,也是巧了,那庄子离您的庄子不远,不过六七里地的路程,素日佃户人家都有些往来,打探起消息来也不难。佟府对她们母女二人几乎是完全忽视的态度,倒是皇贵妃每年都会交代人送些银钱米粮过去,每逢岁赏佟氏女子也不会落下五格格,所以母女俩的日子还不算难过。前几年五格格的生母便因过世了,如果说五格格可能与您有交集的地方,只在这里。” 兰杜说着,话音微微一顿,面色郑重起来,“您知道,佟家一直以来都与果毅公府不睦,虽然表面支持皇上推行牛痘法,但佟国维一家私下其实一直对牛痘不屑一顾,是近年来见牛痘推行下去并无失败凶险之例,才逐渐安排家中子弟种痘。 而五格格母女,则在您刚刚推出牛痘那一年,便在庄子上种了痘——后来庄上后进的流民农户中有天花患者,五格格因此幸免于难。其母虽也染病,但症状极轻,很快痊愈。她的身体一直都不算好,如果没有种过痘,恐怕当时便要命丧于天花。后来断断续续病了几年,于二十四年初病逝,算来五格格也是刚出母孝,便议了阿昌子爵府的婚事。” 敏若拧拧眉,“她母亲既然身体不好,种痘之后还平安吗?” 兰杜道:“似乎有些症状,但挺过来了,有惊无险。倒也是仗着种这痘,才在天花病上保下一条命来,多有了几岁光阴。” 敏若低低“嗯”了一声,看来经过数次转接种培植,最终从牛体寄出的人痘安全性确实很高。 除去她关心的这一点外,佟黛澜母女两个的经历,耐人寻味的地方可太多了。 一般庄子轻易是不接收流民的,何况佟家这等人家,庄子上必定是不缺佃户的,敏若想了想,问兰杜:“那患了天花的流民,是佟家人安排的?” 兰杜眉心亦是微蹙,“年代久远,只隐约能查到此事似乎与佟夫人有关。” 佟夫人。 从当时的事态来看,当时黛澜母女被赶到庄子上,无人问津,明显是叫她们自生自灭的意思,佟夫人很没必要特意安排一局杀招来针对这母女两个。 这样多余一笔的安排,倒更像是要灭口似的。 敏若寻思着,忽然一顿,低头快速翻了两下纸页,确定了年份,然后转头问迎夏:“康熙十八年前后,皇贵妃与佟夫人闹过矛盾吗?” 因年代久远,敏若猛地一问,迎夏还愣了一下,然后拧眉回想许久,忽然吸了口凉气,“吵过!皇贵妃当年屏退身边所有人与佟夫人吵了好大一架,散场之后两人面上都有不快,罄音只在快散了的时候才能进去听了一耳朵,母女俩闹了好大的不快,当时还是贵妃的皇贵妃也是头次对佟夫人态度那般强硬,叫她再不许多做什么。 ……我想起来了!记得当时正是秋天,太皇太后头次命皇贵妃操办中秋家宴,皇贵妃当年赏给佟家的节礼恩赐格外丰厚,几位小格格更是都得了许多赏赐,当时宫里人都道是贵妃总算得了老祖宗的青眼的缘故。如今看来……” “查查吧,黛澜当年受伤的事,恐怕与隆科多有关。还有……”她疑心黛澜忽然出了孝就定亲、紧接着退亲、然后就同四格格一起入宫侍疾,恐怕其中,不只是巧合,还有黛澜自己的谋算。 她能活到今天过上这太平安稳日子,凭的就是一腔直觉m.lz191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