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境迁,却不知是哪个小贼动的手脚。 那拉氏面露愧色,“让你破费。” 郁宛如今升了贵妃,月俸又水涨船高,哪会把这么点小钱看在眼里?她只迟疑道:“娘娘不为自己打算么?” 阿永阿虽然倒霉,可皇帝已经贬谪了他,便不会再迁怒其家眷,反而会稍加安抚,可那拉氏……她还有永璂跟一大家子呢。 那拉氏默然,“善恶生死,父子不能有所勖助。本宫的阿玛和额娘早已离世,弟兄们既不曾因本宫获得好处,想来万岁爷亦不会怪罪。至于永璂,他在慈宁宫会比翊坤宫更合适。” 皇帝会仇恨妻子,却永远不会恨生他养他的母亲。她还有什么可求呢?身边的人没了她反而会过得更好,其实是她拖累他们才对。 就这样罢,她做了她该做的事,哪怕代价再深,却也无怨无悔。 郁宛将太后送的东西捎来,除了寻常的衣裳被面外,里头还夹杂着永璂最近练的字帖——太后本来是想叫他写信的,奈何这瓜娃子的脑袋实在不够聪明,落在纸上只剩下歪歪扭扭的一句:额娘,你好么? 满满当当写了七八页纸。 那拉氏含笑翻过去,看得极为认真,眼泪潸然落下,最后是令容嬷嬷好生收起,又正色对郁宛道:“贵妃,多谢你。” 郁宛虽没刻意偷看,也猜想那些笔迹是跟十二阿哥有关,便道:“娘娘若喜欢,回头我再让阿哥送来。” 那拉氏轻轻摇头,“不必,这些就够了。” 跟她走得太近不是好事,无论对郁宛还是永璂。 “你能来看望本宫,本宫已经很高兴。”那拉氏说道,她是真心实意的。 郁宛犹疑一刹,“娘娘怨怪万岁爷么?” 她内心还是盼着有奇迹发生的,到底做了十七年的夫妻呀,倘再加上潜邸里的时光,那便是三十二年——跟半辈子差不多长了。 那拉氏道:“不,我不怨。” 她只是做了她应该做的事,万岁爷也做了他应该做的事,他们一个活得清醒,一个活得任性,从来便不是一路人。 她甚至也不恨和敬,在她眼里,和敬也不过是个被宠爱的孩子,她在用独有的方式捍卫她母亲。 一定要怪的话,只怪她不该嫁进皇宫罢,从一开始,便注定是条末路。 * 郁宛从翊坤宫出来,到底给那两个看门的小太监塞了点银子,让他们抽空多照拂些,尤其得防着那拉氏起自绝念头,尽管那拉氏目前看着尚算平和,可听完孝贤皇后那段故事,郁宛总觉得这宫中的后位就跟诅咒一样,生生能把人逼疯。 或许对那拉氏而言,死才是最好的解脱,但,她怎能眼睁睁看它发生呢? 郁宛始终觉得生命才是唯一珍贵的,不管什么时候,她都得活下去, 郁宛知晓她去看那拉氏之事并未瞒人,总有个把眼尖地跑去御前告密,可她想不到当晚皇帝就过来了。 这几日乾隆因为朝政动荡,一直都宿在养心殿里,骤然来看她自然是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郁宛也没打算瞒他,直说奉太后之名送些衣裳被褥过去,还嗔道:“您怎么让翊坤宫娘娘吃剩菜?也太苛刻了些。” 乾隆怎料她会反问,下意识皱眉,“胡说什么?” 他只是让底下人按嫔位份例对待,至于吃什么穿什么,他才懒得操心,故意折磨那女人更犯不上。 郁宛诧道:“难道是御膳房自作主张?妾过去时分明只见残羹冷炙。” 乾隆便不言语,宫里看人下菜碟也属寻常,朝堂上的风波,到底还是牵连到后宫来——恐怕都以为他会将那拉氏贬为庶人。 郁宛趁热打铁,“这些奴才真可恶,趁着万岁爷力有未逮,就死命克扣,真真目无王法。” 乾隆哪能猜不透她心中所想,淡淡道:“如此,你去提醒一句便是,朕又不是没给你权力。” 魏佳氏虽晋封皇贵妃,却未添写摄六宫事字样,乾隆也没打算M.lz191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