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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节


“你便是存心报复回去,也不需急在这一时,万一老夫人今日被当场气死,你我要如何善后?如何面对千夫所指?”

    宁氏笑出了声,是真的觉得好笑,“老四要是气性大一些,早被老夫人气死了吧?老四要是身手差一些,也早被之前那个混账管家下黑手杀了吧?险些就发生的丧子之痛你忘了?你不在意?此刻竟然与我说什么怕老夫人被气死——哼!我巴不得她知道廉耻为何物羞愤而亡呢!你不过是要个孝子的名声罢了。放心,我了解老夫人,一如老四了解老夫人,她才不会早早入土为安给人清静呢!”

    大老爷气急败坏了,“你这是说的什么混账话!”

    “实话。”宁氏挑了挑眉,眉宇间现出凌厉之色,“是你害的我,嫡子、女儿都对我敬而远之!我的女儿常年住在我娘家是为何故?都是我被你害的!我现在做的才是最该做的,我便是让你失望,起码不会让女儿继续对我失望!”语气冷然,说到末尾,眼中却已含了泪。

    她的女儿袭胧,为着五年前她不肯为老四出头,对她失望至极,负气去了娘家,每年肯回来的日子加起来也不过一两个月。

    嫡子明白她的为难之处,不走近,女儿鄙视她与父亲狼狈为奸,不原谅。这些就是她嫁给他袭兆谦的“好处”!

    活到如今,折磨她最深的,便是那一份最珍贵的、最遗憾的那一份血脉亲情。

    大老爷一听她说起女儿就心烦意乱,当即起身离去。

    宁氏狠狠地瞪着他的背影,亦步亦趋地跟到了门外。

    他的背影消失在拐角处。

    宁氏抬头望了望湛蓝色的夜空,群星璀璨,似一颗颗晶莹的泪。

    萧飒的风旋起,在耳畔回旋,清晰可闻。

    她站在廊下,良久不动。

    如今最希望的,不过是袭朗一再如近日所为,惩戒这个从不曾尽责的作为父亲、夫君的人。

    碧玉走过来,低声提醒她天色已晚。

    宁氏颔首笑了笑,入室洗漱歇下。

    翌日,宁氏去老夫人房里问安,惊见老夫人面如土色,当真是病重了。这叫个什么人?能给别人气受,却受不得一点儿气。她在心里好一番冷嘲热讽。

    老夫人其实早就积郁已久,昨日火气被全然点燃,身子就受不住了。连续这些日子,袭朗、香芷旋就没做过一件让她顺心的事,这也罢了,且是每次都让她气恨难消,让她颜面荡然无存。

    老夫人总是不能相信眼下出于败势——在这府中得势几十年,总是以为如今不过是个坎儿,迈过去就过了。偏生事与愿违,一再如此。年老了,反倒要被晚辈拿捏,那是个什么滋味,只有她自己明白,自己消受。

    二老爷见母亲如此,知道袭朋的事只能依照大老爷的想法去办,任由大老爷挑挑拣拣地选了几份价值将近九万两的产业,这才能够从账房支取了八万八千两银子,只等着袭朋的债主再有消息传来。

    二夫人因着这些,前来请安后,坐在老夫人面前一再指桑骂槐地数落大老爷的不是。宁氏听了开头便道辞离去。

    二夫人却继续喋喋不休的抱怨,全然不知询问一字半句老夫人的病情。

    老夫人本就堵塞的心更难受了,不耐烦地摆一摆手,“我能不能活过去都难说,你与我说这些又有何用!”

    二夫人这才自知失言,慌忙补救,连声询问老夫人感觉如何,有何不适,想吃些什么。

    马后炮,傻子才会当真。老夫人愈发不悦,摆手让二夫人退下。

    **

    明天就是袭脩续弦的吉日。

    香芷旋挺犯愁的,不知道明日该怎样行事。不露面,有些说不过去,是袭朗伤病,又不是她。露面的话,也是麻烦,前面的事摆着呢,捧钱友梅的场心里未免膈应。

    袭朗却已有了主张,这日晚间歇下之后,道:“明日带我去你陪嫁的宅子住一两日?”

    “嗯?”香芷旋抬眼看着他,“合适么?”

    “我在外人眼中还是个病秧子,受不得喧嚣,避出去是情理之中。而你么,总要随行照看。我已吩咐下去了,明日一大早,我们就出门。”

    “……哦。”原来是已决定了。香芷旋不满地看他一眼,“哪有这样的?事先连个招呼都不打,我宅子里的下人全无准备。”

    “多带些人帮衬就是了。”

    “……好吧。你可不准挑剔。”

    “不会。”袭朗心说别挑剔的是你才对吧?唇畔噙着笑,他的手落在她腰际,滑进衣衫,寸寸上移,“你养好了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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