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惊地看着贺惜朝:“你说什么?” 贺惜朝回头看了一眼。 夏荷将水盆端到贺惜朝面前,拧了帕子搁在一边,春香翻出药膏,也放到桌上,便跟夏荷一起下去,顺便关了门。 贺惜朝拿起帕子轻轻地敷在李月蝉的脸上,温柔地说:“娘,您怕是忘了,从进入魏国公府开始,我便说过,我们母子就是这里的过客,迟早都会离开的,如今不过是时机到了而已。” 李月蝉一把握住贺惜朝的手,睁大了眼睛,满脸的不解:“可是惜朝,你之前不是也说过,你可以继承魏国公府的呀!” “可以,但我不愿。” “为,为什么?”李月蝉简直心急了,她想不明白这么好的事情,别惹求都求不来的爵位,贺惜朝为什么就不要了? “难道是因为今日吗?惜朝,不是娘说你,不过传句话罢了,并不难,至于见不见那便是英王殿下的事情,反正与你无关了,也好给国公爷一个交代呀?” 贺惜朝听着又气又好笑,这岂是一句话的事情? 有第一句话,便有第二句啊! 英王连兄弟都不见,对满朝文武无动于衷,却因为他的一句话开了特例。 他贺惜朝可真是能耐,能影响得动当朝太子! 况且,他们不是不知道林岑严做了什么,证据确凿的事情,讲情面? 这天下王法还要不要? “惜朝……”见他发愣,李月蝉便又唤了一句。 贺惜朝不想多谈这些,他只是给李月蝉透个底,让她做好心理准备,然而瞧着母亲脸上的巴掌印,他又不忍心起来。 “娘可想知道事情的始末,儿子是怎么想的吗?”贺惜朝忽然问道,“江州之事,我似乎没跟您说过。” 李月蝉一愣,她其实很想知道,可贺惜朝一回来事情太多,她也问不出口,她带着欣喜和局促道:“你愿意跟我说吗?我怕听不懂。” “不会,就当个故事听吧。” 贺惜朝拿起桌上的药膏,一边给李月蝉上药,一边淡淡地说着江州凶险的事。 九死一生,当真活得艰难。 到最后,他顿了顿:“……我们能平安回来,是那些姑娘们冒着生命危险挣来的,一个个都是柔弱的女子,跟娘一样美丽善良,怎么敢辜负?万千的人命在身,林岑严能心安理得地当着高官,拿着不义之财,做着暗地里不法勾当,案发之后还能舔着脸求讲情面!娘,这样的人,你觉得不该死吗?儿子这一开口,就成什么了?我原本的坚持,我的人生准则,心里的道义完全打破,成了笑话。我哪儿还有脸站在殿下身边,大言不惭地说着匡扶天下,为黎民百姓?爹就说过,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说起来简单,谁都会,可做起来太难!娘,儿子不求您为我做点什么,可能不能体谅我一些,站在我这边?” 李月蝉默默地流着眼泪,她不懂贺惜朝的那份坚持,可是她心疼他在江州吃的苦,受的罪。 她只要一想到差一点就失去了这个儿子,对素为谋生的林岑严就多了一份怨恨,哪怕他只是帮凶,罪魁祸首已经伏诛。 贺惜朝说:“娘,我想随着殿下走得更远一些,就势必不能被国公府里这些乱糟糟的人跟事缚住手脚。脱离贺家,是我经过深思熟虑之后做的决定,您能支持我吗?” “虽然刚开始您只是一个从五品小翰林的母亲,可相信儿子,将来必能给您挣得诰命,让您风光无限。” 贺惜朝眼露真诚,反握着李月蝉的手,带着恳求道:“好不好?” 李月蝉呜呜地哭出来:“惜朝,我是怕你吃苦啊!” 贺惜朝抱住她,轻声说:“所有为之目标而奋斗的苦,都不是苦,只有娘不理解我,才是真的让我痛苦。” 李月蝉在哽咽声中重重地点头。 母子俩好好宽慰一番,说了好一会儿的话之后,贺惜朝才重新拧了帕子,给她擦了擦眼睛。 “明日怕还有一场恶战要打,娘,您得坚持住,儿子只有您了。” 李月蝉看着他温柔孝顺的模样,心中又是酸涩又是喜甜:“你真想好了?” “嗯。” 正说着话,夏荷便在门口道:“夫人,少爷,大夫人来了。” 大夫人真是满心焦虑,她是怎么也想不明白,向来玲珑剔透的贺惜朝会选择这样愚蠢的举动,哪怕不愿意为林岑严说话 ,也总有更好的法子避免跟魏国公激烈冲突吧! 可居然会闹到这个地步…… m.lZ191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