氏被女儿数落了几句, 心中越发焦躁起来,张口就斥道:“小蹄子, 连你也搬弄起口舌来了。我是你娘, 这儿有你说话的余地?” 顾婉无端被母亲骂了几句, 心中委屈, 就在一旁坐了,再不开口。 苏氏便向姜红菱说道:“我也不去跟他们说,总之这事儿不能这样办。既然如今府里是你当家主事, 合家子人都夸你精明能干,这府里离了你就成不得了,总不至于连这点子小事都处置不好罢?” 姜红菱也算同她打了一世的交道,熟知这太太的脾气, 面上勾唇一笑:“太太既是这般说, 我也无法可施。我是家中的晚辈,自然不能违了太太的吩咐。”说着,竟也不再理会苏氏, 扭身出门去了。 苏氏不料她竟头也不回的去了,气的鼻子也歪了,好半日才说道:“谁家的儿媳妇,这等有规矩。婆婆跟前,要走连招呼也不打一声!” 顾婉坐在凳子上,看着她娘搬弄口舌,一声儿也不出。半晌,她想了一会儿,方才说道:“李姨娘的丧事,是老太太亲口许下的,老爷又吩咐不叫在府中停灵。太太这样拦着,只怕他二老有话说。” 苏氏听了女儿这话,心中微有不安,嘴上还强道:“我便不信了,一个小老婆死了,还要风光大葬不成?我难道连这点主也做不得了?既然府里人都说她能干,便让她想法子去!横竖我是不答应的!” 原来,苏氏性格懦弱,从来喜好欺软怕硬。上一世,有李姨娘压着,她便只有受气的份儿。今世,李姨娘死了,她便自谓总可扬眉吐气了。虽则除掉李姨娘一事,几乎全是姜红菱一人所为,但在她眼中,姜红菱不过是她的儿媳,自然要事事矮她一头。她被李姨娘欺压了半辈子,这会子李姨娘死了,又是戴罪而亡,她便一力要在丧事上大做文章,好讨回一程。 姜红菱踏出馨兰苑正堂大门,遥遥便听身后苏氏的喝骂之声。 如素就在一旁忍不住嘀咕道:“这太太也当真不识好歹,李姨娘活着的时候,老鼠见猫也似,谁认她是太太呢!若不是有奶奶,她还能有几分颜面?如今好了,奶奶收拾了李姨娘,她倒摆起了太太的架子来了!” 姜红菱浅笑:“她自认是我婆婆,自然是要端着架子的。” 如素也不避人,还没出院子,便啐了一口,满院子的人都看在眼中。 她问道:“奶奶这会子去哪儿?” 姜红菱看了看日头,说道:“去松鹤堂,老太太想必没吃早饭呢。” 主仆两个出了大门,逶迤往松鹤堂行去。 走到松鹤堂时,丫头春和正在院中扫地,见姜红菱进来,忙忙丢了扫把,跑回去通报。 姜红菱在松鹤堂是走熟了的,也不问人,抬步上阶,就进了正堂。 堂上空无一人,她心中知情,掉转步子,走进了次间。 顾王氏一身家常旧衣,盘膝坐在炕上,手中握着一串玫瑰念珠,不住转动,嘴里喃喃念着佛经。 炕边立着一个明艳少女,身上穿着一件粉色丝绸绣花领抹对襟单衫,下头一条百蝶穿花杭州绉纱裙子。人虽不大,却被衬的如花骨朵也似的娇嫩。 姜红菱心知肚明,这便是顾王氏的私生外孙女儿,面上便也不怠慢,微笑问道:“霜儿跟了老太太,越发出落的好了。” 那丫头脸上微微一红,垂首轻声说道:“回奶奶的话,老太太与我改的名儿,我如今叫婷儿了。” 姜红菱便笑道:“老太太果然疼你,到了这儿就给你改名了,连新衣裳也穿上了。” 婷儿那畏手畏脚的毛病尚未改过,听了这话不知如何去接,只低头不言。 顾王氏听见动静,便停了经文,睁眼看去,见了姜红菱,脸上登时绽出笑意:“菱丫头来了,怎么不说一声?”说着,又数落婷儿道:“你也是个傻孩子,既进来了人,怎么不通报?” 姜红菱连忙说道:“老太太别责怪她,想是看着老太太念佛,她不敢打搅。”说着,又笑道:“这孩子也当真是乖觉,我看着都喜欢,难怪老太太疼爱她。”她心里明白这姑娘非家中丫鬟,自然要说几句奉承话了。 顾王氏便叹息m.LZ191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