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 她在文明社会时总是孤身一人,推拒所有亲密关系的靠近。于是从来没有发觉这种浅之又浅的情愫,因为当无边的财富与得到满足的欲望堆砌在周身的时候,她是绝不会感觉到“原来他比这个更重要”的——你能指望一个喝醉酒的人,保持着永恒的清醒和理性吗? 在这个文明的末世,金钱和爱情都是泥泞里美而无用的花,但你不是。 直到这时她才意识到,其实他比金钱更高。只有当财富凋落的那一刻,没有了障目的叶子,她才能看见脚下无边的阴影。 那是谢珣还未移走的影子,是他在她的生命中留下的痕迹,是,一个死人的钤印。 灵魂的雪崩,乐极的吞声。 圣经虽已焉黄,随处有我的钤印。 她在失去的同时领悟,但是谢珣已经不是那个谢珣了。 切齿痛恨,切肤痛惜,可她在“谢珣”亲吻她的时候,还是会迷惘地落泪。因为那是那么的温暖,好像从前他们在大雪中的拥抱。 天空在这一瞬间很黑很暗,夜幕将她包裹,无边原野上呼啸而过的风声越来越大,鸟雀呼啦掠过,风铃草在轻晃。 大把火簇般的光影沿着道路勃发喷洒,星辰隐没后,太阳将从峭壁之后前来清点旧死亡,现在还是太阳酣睡的深夜,还有许多青春年华足以挥霍。 她捧着他如出一辙又有些微不同的脸,露出怨恨又怀念的表情。 “想对我说些什么吗?” 谢珣喘息着将性器更深地送进去,表情木讷。他不再有生动的表情,触肢聚在花房里狂乱地翻滚,自相遇以来他第一次开口,发声方式与人类大不相同,声带粗粝如磨砂,带有某种古老的质感,像是圣典启示末日的福音。 “我等着你再度光临。这是你爱穿的红礼裙,这是你爱戴的珍珠项链,这是你爱喷的香水,这是你,这是你——” “无论蓬户荆扉都将因你倚闾,而成为我的凯旋门。” 就这样吧。 她对自己说。 他们住在郊外,这里地势奇特,到了黑夜,更远处的平地便在黑暗中吞吐出海市蜃楼般绝不现实的奇景:浪潮推着雪白的泡沫一涨一退,可这分明是内陆。 卷积云与雷鸣携手而来,辉煌的雨潮逼近,银色暴雨倒转,龙卷风缓慢朝海岸线推移。 黑海之上,群星之下。 他们在郊外过着世外桃源的生活,期间曾有受聘于火种基地的雇佣兵打进来,试图解救李重萤,杀死灾变的源泉。 但当他们闯入其中的时候,吃惊地发现她已经完全被这个怪物扭曲同化了——尽管她本人根本没有意识到。 她竟然还以为自己是正常的么? 李重萤明明有机会杀掉谢珣,阻止所有的异变,将世界拨回正确的航线。 这是任何一个正常人都会做出的选择,李重萤心理测试向来合格,也从未确诊反社会人格,可即使要拿万千人命、拿全世界与末日对赌,她还是会选择义无反顾地奔向他。 哪怕她也会死,却还是会一次又一次地爱上他。 你是菟丝花,你是寄生物? 李重萤看完电影,已经是落日时分。 窗外饱满的太阳沉坠,光与火快要消失了。万物都将不复存在,世间只有你和我,她抽了抽鼻子,指着那片最后的夕阳,对谢珣说: “我们一起去看世界末日吧。”M.Lz191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