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明白什么是姜还是老的辣,瑟缩着就要抽身而去,反倒被摇光抵住淫芯使力一顶——常年执剑留下的剑茧残忍地擦过裹缠的软肉,连带着被拇指仔细揉搓的蒂珠,毒辣得浑然不近一寸一厘的人情。 断水流总是又轻又快,断江劈海、吞山饮月,正如星火般转瞬即逝,有关摇光的一切都来得太快,快到让人来不及反应。 她咬住手指哭得呜呜咽咽,心里头一次产生“后悔”的想法来,转念又想,师尊一个五千年的清白身,见了合欢道都要绕着走,打哪练的妙诀? 这念头电光朝露般游过灵府。 眼见摇光离榻去寻手帕,玉璇一个翻身便极灵巧地攀住他肩背,这狗皮膏药似的黏人劲儿,任是摇光好说歹说,打死不肯从他身上下来。 对峙尚且不到一炷香,摇光率先败下阵来。 “去偏殿抄清静经,什么时候抄完了,什么时候再来见本座。” 他摘了那顶歪了的莲花冠子,卸了玉簪,乌油油的湿发便如颓山般倾倒下来,接着咬住从玉璇手腕上褪下来的红绳,利落地扎了个高马尾了事。 玉璇踮着脚攀住他,离得近了,还能嗅到鬓发间甜丝丝的茉莉香,她自以为得计,仰头偷偷亲了摇光烧红的耳尖一口,他酒意消得太快,这一点红痕便来得蹊跷。 摇光拆了头发掩住,倒像是欲擒故纵的欲盖弥彰。 “天呐师尊,”她后知后觉,“你害羞啦?” 摇光冷笑一声,眉目间蕴着些懒洋洋的倦色,“玉璇,你这张嘴若是不要,可以捐给不夜天去。门规定下来的十册罚抄,你是不是嫌太少?那就三十册,你师兄亲自看着你抄。” 谁知玉璇压根不怵,还能机敏地跟着鹦鹉学舌,“师尊这双琥珀珠子若是不要,不如捐给妙神师叔去。这么多年了,就是瞎子都该知道玉璇的心意啦!再说了,拿这种玩意敷衍我算什么本事?” 看着玉璇是好了伤疤忘了疼,叽叽喳喳地闹人心窝,“师尊,你该不会是……” “再说多一句,” 摇光丢了手帕,这副秀丽少年人的相貌瞧着是不胜其烦,眉眼间浮起一层冶艳的残毒,竟如开败的白芍药般秀美颓艳,他这张不像好人的貌相为正道所不喜,容貌天生如此,又有什么法子? 他掀了眼皮斜睨,慢吞吞地接了腔:“你就多说一句吧。” 绝口不提玉璇以下犯上的事,好像这样就从未发生过—— 想得美! 香案里的那两枝香,被玉璇悄悄挪近了些,一日比一日近,直到密不可分。 新塑的檀香镌镂着如同钤印的痕,那是飞鸿在雪地里留下的残迹,万事皆可循,他们是一滩烂泥里彼此黏连的、打散又合卺的肉与骨。 他们靠得太近,呼吸不由分说地毗连,两份托胎于世的人的重量,两支太轻的鸿毛,从此便是不分青红皂白的关系,从此便有得以立足人世的荷重。 摇光身上最值钱的,就是那支长在肉里的剑骨,世间有十分的贵重,剑骨占七,还有三分是他决心归还的胆气,后来将这支剑般的椎骨赔给太清,才算是无瑕的圆满。 他的骨本就归属许多年前的怀孤,还了,只是物归原主;于是他便什么都没剩下,因为只是借取,化为乌有时也没有贪得无厌的遗憾。 师尊,我们是什么关系? 玉璇问。 其实我们是兄妹,是姐弟,是父女,是母子,是玉璇和摇光。 为什么不是师徒? 因为我贪得无厌、极情纵欲,什么都想要,什么都得要。 哪怕只是借取,化为乌有时也会失声痛哭,我向天命借来一个春天的你,可是我的谶语从来残酷而灵应,我知道下一个春天里你不会归来,等春风烧尽了,香依旧会再长,我们年寿无涯,天又为谁春呢?M.lZ191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