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四下打量,竹榻,屏风,琴案,香炉,棋盘,竹枝净瓶,设置极简洁,简洁的几乎寒素,但样样又都不是凡品,那面白木兰屏风图,所镶的画我曾经见过,是江南叶青藤的名作,原来在宁国端王谢闵的府上,琴案棋盘是名贵的乌木,那把琴也似乎是传世有名的凤尾弦。 辛羑的身份并不简单。 我问:“你也是陪赵免睡觉的?” 我只能想出这么一个解释。 辛羑憋不住笑了:“在下只是一介江湖游士,蒙陛下青眼,在宫中教习而已。” 我问道:“教什么?” 辛羑道:“教习皇子剑术,偶尔陪陛下下棋解闷。” 我还以为他是太医,后来以为他是琴师,结果他说他是武师,还是赵免的陪臣。 辛羑是个爱笑的人,笑起来一看就很有深度,什么是深度,你看阿西也笑,但他笑的就很蠢很没有深度,我以为这是素质的问题,不过后来我知道这不关乎素质只关乎长相,不是辛羑他笑的有深度,是他人长的就很含蓄蕴藉非同凡类。 我坐在竹榻上跟辛羑说起话来,谈话的内容大致很简单,我问他是哪里人,做什么官,家里有无爹娘,年纪几何可有婚娶可有生孩子,辛羑答的也很简单,南方人,双十年纪,不做官,游食宫廷,爹死了死于比武娘死了死于偷男人,没娶亲没儿子也没有私生子。 我顿时挺直了腰板。 辛羑竟然将他娘偷男人而死这种事都告诉我,可见他对我多么的推心置腹! 这让我对辛羑更生亲近,同时还暗想,这真是一个好青年,有才有貌没爹没妈还未婚,该有多少年轻姑娘想给他生孩子啊! 辛羑见我盯着他的脸发呆,又很有深度的笑了,这一笑再次将我晃的五迷三道,不过我还没有忘了那个重要的问题:“你有未婚妻吗?” 多少姑娘就是因为少问了这么一个问题而铸下了终身大错啊。 不过事实上,我没有忘记问这个问题也还是铸下了终身大错,所以说姑娘家的终身不犯错真不是多长个心眼就成的,月老他自有主张。 辛羑看我是个十四岁的小姑娘,眼巴巴的问他个人大事,仍旧只笑:“还未定亲。” 我满意了,寻思着这回找个什么东西送给他,我出来的匆忙,身上没有带东西,我站起来在身上摸了一阵,见腰上挂着串小小的白玉如意环,我便解下来,放到辛羑手中去,说: “给你。” 辛羑笑道:“这个又是什么宝贝?” 我说:“这个不是宝贝,你喜欢宝贝的话我去跟赵免要,让他弄来给你。” 辛羑不置可否,将那串白玉如意环放入了袖中,我又不放心的问:“你有喜欢的姑娘吗?” 辛羑道:“那倒是似乎可能大概有。” 我有些失落,忐忑问:“是宫里的吗?” 辛羑道:“八成是。” 听他答案我又不失落了,宫里的女人轮不到谢慕自然也轮不到他,我笑了起来:“宫里的可以,宫外的就不成了,你不要出宫去,也不要去逛堂子。” 辛羑笑说:“小姐说的有理。” 全程我将青妩忘的一干二净。 我同辛羑谈了两个时辰有关他家庭背景婚姻大事的问题,到阿西找来,我才恍然大悟我耽搁的太久,谢慕大概在找我,我胸口沾染了自己吐的血,我怕回去给谢慕看见,让阿西悄悄拿了衣服来给我换过,这才准备回去。 临走时辛羑已经在抚琴了,我跟他告辞,他只微微颔首致意。 我站立了许久,他兀自抚琴没有说话,我这时候想起大事:“你的笛子是怎么吹的?” 辛羑修长白皙的手指在空中停住,他眼睫还低垂着,并未抬头看我,只浅浅勾了唇道: “小姐要学吗?” 不,我不学,我不理解辛羑怎么这么热衷于教我搞音乐,去了琴又来了笛子,我不爱音乐。 我说:“你的笛子跟青妩的琴一样,可以杀人吗?” 辛羑道:“琴不能杀人,笛子也不能杀人,人才能杀人。” 我寻思了一下,这话说得有理,譬如给我一把琴或者一只笛子,我大概能用他们来打老鼠,费点力气,杀老鼠大概是可以的。 所以能杀人是青妩和辛羑。 青妩是个高人,辛羑能用笛声破了她的琴音,辛羑应该是高人中的高人。 我一日内连连长了两次见识,怎么高人都这么美人? 我说:“我不爱吹笛子,不过我可以学杀人。” 辛羑道:“我只教吹笛子,不教杀人。” 他说着眯起了眼,将琴从琴案取下抱到膝上,同时回转头来看我:“你想学杀人m.lz191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