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片晌便拱拱手离开。 “堂堂县丞不畏制置使,却对陈兄颇为忌惮,想必是有不少把柄在陈兄手里啊!”一名衣衫褴褛的中年人从城墙根走过来,感慨的说道。 “……”陈松泽迟疑的打量中年人两眼,见他身形削瘦,脸皮子像是皲裂的树皮,布满岁月的刻痕,整个人看上去比他还要其貌不扬,眼眸里却一种凌厉的锋芒。 陈松泽虽然数年前被余涟下令用刑打瘸了脚,但这一刻前足坚立,后脚虚划,身子顿时有如张开弦的弓弩进入警惕状态,随时能对突袭而来的杀招做出反应。 “军情司姜平,奉韩圭韩大人之令与陈兄亲近,” 姜平打量了身手不弱的陈松泽一眼,卸去暗劲笑道, “如陈兄所言,淅川即将接敌,然而乡族士绅对制司怨恨者甚众,城中流民也多,说不定已有不少赤扈探子渗透进来,军情司多少要摸一摸情况。陈兄如若不信,我们可以去董公宅中好好聊一聊……” “松泽唐突了,” 听姜平自报家门,还谈及外人难知的一些机密事,陈松泽当即抱拳歉道, “我早年牵涉几桩旧案,余涟等人用刑也没能将我屈打成招,我最终被逐出公门,靠着早年一些积蓄,却也过得悠然自在。奈何余涟、周鲤等人并无意放过我,还念念不忘陈某那点私蓄,前年有流民饿死陈某宅前,又将我拘于狱中诬我杀人。我不得不散尽家财,从余链、周鲤等人手里换条狗命……” “如果陈兄不介意,我倒很想听听当年的几桩旧案是怎么回事。”姜平说道。 “……松泽厮混半生,也确实做了些不太光明正大的事情,”陈松泽说道,“姜将军若有闲暇,前街有家茶铺兼卖些点心馃子,甚是不错……” 制司选吏都会进行一番调查。 徐怀、史轸、韩圭等人对陈松泽都颇为看重,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委以重任、参与机密,更要进行详尽的调查。 而最方便直接的,就是陈松泽能自述平生,再检择重点进行核实。 陈松泽也很清楚姜平询问旧案的意图,两人走进茶铺,讨要一壶茶、几样馃子点心,便坐在正对长街的窗口侃侃而谈起来。 陈松泽确与私盐贩有牵涉,但这还要说到陈松泽已经过逝的父亲陈原身上。 陈松泽祖居淇河陈家寨,家居贫寒,其父陈原年轻时不甘终日劳碌却还要忍饥挨饿,仗着有些拳脚功夫,便暗中拉拢寨中几名破落户子弟走贩私盐,发迹后又改头换面贩卖茶药为业,很快就成为淅川屈指可数的大豪。 也是在前往颖川贩卖茶药途中,陈原与其时还在颖川苦读的董成相识,将其女嫁予董成为妻,又资助其参与科举步入仕途。 陈松泽年少时顽劣,等到十数岁才被其父逼着读书,哪可能会有望科举?成年后被其父陈原送入县衙为吏,同时打理家族的茶药生意。 虽说陈原病逝后留下万贯家财,陈松泽自是衣食无忧,更何况董成科举得成后他在县衙也是八面玲珑,完全无需走其父老路,但他任侠仗义的性情终究没法改变。 除了江湖豪客流落淅川他都会慷慨解囊外,有好几次淅川县抓住走贩私盐的案犯,甚至县里有贫民逃佃逃债被抓,他都是尽心帮忙打点,一时间在淅川有活孟尝的美誉。 董成削职为民后,淅川县官员为洗清与蔡铤一脉的瓜葛,就着手清查陈松泽曾插手的几桩私盐旧案。 那几桩旧案,陈松泽说到底只是帮着打点、疏通关系,他本人也没有参与进去,甚至他这些年来为吏清廉不说,还动不动就仗义疏败,家财比其父在时都大为缩水,都没有做过什么中饱私囊的事情。 陈松泽当年熬过肉刑,县衙没有抓到半点把柄,同时他仗义疏财,县里帮他说话者甚多,他最终仅仅是被逐出县衙,当时并没有遇到太大的麻烦。 却是前年因流民死于宅前、被诬告杀人,陈松泽不得不散尽家财脱身,之后为谋生计,却是暗中联络了之前帮衬过的私盐贩子,行走商州等地,做起贩运私盐的买卖。 当然,陈松泽一来手里没有什么积蓄,二来他之前帮衬的私盐贩子,本身也都是一些破落户,并非什么大盐枭——大盐枭早就把各种关系疏通好,也不需要陈松泽出手搭救,陈松泽的私盐生意这时候只能算刚刚起步m.lZ191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