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雨农当然清楚范文正的心思,一旦西陵丢失的责任真要兵部承担,那么兵部必然会受到重创,身为兵部堂官,范文正第一个就脱不了干系,甚至这个尚书的位置也保不住。 所以将罪责牵扯到其他人的头上,甚至牵扯更多人进来分担兵部的责任,只要牵涉太广,甚至将其他各部衙门卷入进来,为避免京都发生一场大震荡,圣人定然会从轻发落,避免因为西陵的丢失而导致朝中更大的动荡。 韩雨农也不希望朝中出现动荡。 这个时候一旦朝中掀起波澜,只会延误出兵平叛。 可是他绝不能接受范文正将责任全都推到西陵官员身上,更不可能帮助范文正状告姚慕白,成为范文正手中的棋子。 十几年来,帝国派往西陵的官员,确实都是在朝中受到排挤之人,前往西陵为官,也确实与发配边关无疑,在那边为官,环境极为恶劣,而且朝廷多年来一直将西陵当作一块鸡肋,甚至派驻西陵官员们的俸禄都要看西陵世家的脸色。 韩雨农在西陵多年,甚至在那边为官的艰难。 要钱无钱,要人无人,甚至许多官员只是挂着官身,手中却毫无权力。 姚慕白身为西陵都护,以手中掌握不多的权力尽可能地维护大唐在西陵的脸面,也尽可能地维护百姓,让百姓念着帝国的好,最终更是在除夕之夜与将军一同为国殉身。 如今兵部要将罪责扣在这样一群人的身上,韩雨农当然不可能答应。 龟城的丢失,韩雨农固然自责,但当时都尉府几十号人,又如何能够与数百名训练有素的死翼骑兵相抗?敌强我弱,都尉府上下却还是奋战到底,大部分共事多年的衙差们都在那一夜战死,活下来的也都被关进了大狱,成为阶下之囚。 韩雨农问心无愧。 但作为龟城都尉,没有提早发现叛军迹象,至少都尉府也确实是在自己的手中被死翼骑兵夺走,韩雨农甘愿承认自己的过失。 他可以自己认罪,却绝不愿意牵连到其他任何一人。 一夜斟酌,黎明时分,韩雨农终于将认罪状写好,其中将那一夜自己所知发生的事情写得详详细细,也坦然承认自己实现并无察觉叛军迹象,有失察之罪。 雄鸡司晨。 当第朝阳升起的时候,灰袍官员已经推开了韩雨农的房门,这是兵部最僻静的一处房舍,韩雨农扭头看到灰袍官员,站起身来。 兵部范文正所为让人不齿,但韩雨农却没有失去礼数。 “本官是兵部侍郎窦蚡。”灰袍官员单手背负身后,含笑道:“部堂大人让本官过来瞧瞧,你这边是否写好了。” 韩雨农拿起认罪状,双手呈给兵部侍郎窦蚡,窦蚡接过之后,扫了几眼,才含笑道:“你不用担心,让你写明这些,并不是要治你的罪。”回身道:“来人!” 从外面走进一人,提着精致的饭盒,走到桌边,从饭盒中小心翼翼地拿出了酒菜,菜肴不多,却很精致,屋内弥散着香气,无论是样式还是气味,都能勾起人的食欲。 “一夜辛苦,先吃点东西吧。”窦蚡收好认罪状:“这个本官送呈给部堂大人。”见韩雨农站着没动,抬手指着桌上的酒菜道:“赶紧趁热吃吧。” 韩雨农道:“大人,认罪状卑下已经写好了,如果现在不逮捕卑下,不知卑下是否可以回去了?卑下住在四平坊长乐客栈,在朝廷发落之前,会一直待在那里,不会离开京都,这边如果要传讯卑下,卑下随时可以过来。” “先吃东西再说。”窦蚡看似很是随意。 韩雨农道:“多谢大人,不过卑下还不想吃东西。” 窦蚡微皱眉头,终是道:“部堂大人的意思,他自己会写一道奏折,连同你这道一起递上去。宫中那边传来旨意之前,你最好还是留在兵部。你有什么需要的东西,这边会派人发给你准备,一日三餐也不会耽误。” 韩雨农也不废话,只是微一拱手,走到一张椅边坐下,身板挺直,并没有准备用餐的意思。 窦蚡只能道:“吃完之后,让人进来收拾就好。”也不多言,心知若是再多说,韩雨农只怕会生出疑心,甚至不敢向酒菜看上一眼,出了门去,招手叫过那名送餐的男子,低声道:“你就在这里看着,他要吃了东西,立刻报我。” 那人拱手称是。 窦蚡见到范文正的时候,范文正已经梳洗干净,正坐在桌边用早餐,见到窦蚡进来,招手道:“还没用过早餐吧?一起吃点。” 窦蚡在边上坐下,取出认罪状,呈给范文正,范文正放下筷子,接过打开看了看,皱眉道:“血战到底,嘿嘿,这是在表功还是在认罪?” “后面倒是写了,他事先对叛军的迹象一无所知,而且叛军最终夺下了龟城,他难辞其咎,也算是认罪了。”窦蚡道:“他既然写了这份认罪书,如果让他重写,以他的性情,换汤不换药,还是这个味道,不会牵涉到其他人。不过这道罪状,足以证明吏部当初M.lz191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