澹台悬夜透过屏风看着麝月身影,道:“太史存勖当年能够上位,除了他自己确有骁勇之实,最要紧的原因,也就是享用太史家的名望。太史弘统领北疆多年,太史存勖少年之时就追随身边,多年来却也立有不小战功,勇名远扬。此外军中多有太史家的嫡系部曲,太史弘卸任之后,得到那帮人的拥戴,再加上你母亲的糊涂,这才让他坐上了镇北大将军的位置。但那时候却没有人在意他致命的弱点。” “你是说太史存勖睚眦必报的性格?”麝月问道,显然她对太史存勖也是颇为了解。 “不错。”澹台悬夜道:“北方四镇,十万边军,派系林立,而且都是骄兵悍将,要想压服这帮虎狼之师,岂是容易事情?太史弘勇冠三军,御人有术,而且表明上也能做到一视同仁,另外得到了朝廷的支持,这才能够坐稳大将军的位置。”顿了一下,才冷笑道:“太史存勖难道有这个能力?” 麝月叹道:“他的心胸,确实远不及他的父亲。” “何止是远不及?”澹台悬夜笑道:“北方四镇卫将军,哪一个的心胸不比他宽广?当年之事,武川和怀柔两镇结下深仇,太史存勖若是聪明,上位之后,就应该竭尽全力化解两边的仇怨。如果他能够时常去往武川镇走动,对武川官兵多加关照,甚至请命朝廷对当年战死的武川将士给予更多的抚恤,当年的仇怨未必不能减轻。” 麝月只是轻叹一声,并无说话。 “但此人害怕武川实力壮大会对他形成更大威胁,非但没有尽力缓解双方的仇怨,反倒是处处刁难打压武川。”澹台悬夜道:“当年北方设四镇,武川位于边关突出部,而且设防最是艰难,远不及沃野和怀朔两镇的地理有利,所以在北方四镇十万兵马的编制中,武川的兵马编制最强,达到三万之众。后来杜尔扈部开始崛起,太史家的嫡系柔玄镇直接面对杜尔扈部的威胁,所以四镇兵马编制发生了改变,直接削减了武川万人编制,这万人编制,虽然名义上是扩编到柔玄和怀朔二镇,但几乎都加到了柔玄镇。” 麝月道:“这样的变化,并没有什么错误。当年柔玄镇防卫的图荪部落实力迅速壮大,增强柔玄镇的防卫力量,合情合理。” “如果仅是如此,倒是可以理解。”澹台悬夜道:“但太史存勖上位之后,再一次找借口,又削减了武川五千编制,这又如何解释?殿下难道不觉得这就是对武川镇最直接的打压吗?朝廷供应的装备钱粮,以柔玄镇为先,武川官兵得到的装备补充,甚至有不少是从柔玄镇淘汰下来的物资,厚此薄彼,这难道是统管十万边军大将军所能为?” 麝月道:“这些问题,可以找兵部调查解决。” “兵部?”澹台悬夜不屑笑道:“有南院存在,兵部只是摆设而已。南院几乎被太史家把控,武川镇向兵部和南院呈递的奏报,最终都是石沉大海,反倒是数名武川将领遭受牵连,被扣上诽谤之罪,生生从军中被踢出去。朝中无人为武川镇主持公道,那些为国流汗又流血的勇士只能忍受屈辱和委屈……!”说到这里,沉默不语,许久之后才道:“殿下,如果有朝一日图荪铁蹄再卷土重来,你觉得太史存勖能够让四镇将士同仇敌忾,为国捐躯?” 麝月当然知道边军其实一直存在问题,但边军问题到底有多深,她却并不是很清楚。 “如此主将,不顾大局,只知在边军中发展自己的势力,置大唐的利益于不顾,一旦真的发生战事,必然会发生天大的变故。”澹台悬夜叹道:“这样的害群之马,如果不清理干净,大唐必危!” 麝月心知澹台悬夜说了这半天,就是已经准备要对太史家动手。 太史存勖的生死,其实麝月本身并不在意,但太史存勖的身份就注定一旦此人发生变故,必然会牵累到整个北方战线。 杜尔扈部的铁瀚乃是草原枭雄,狡猾无比,一旦找到机会,肯定不会错过。 实际上草原部落最喜欢南下的劫掠时节,正是入冬之际。 草长莺飞的时候,草原上水草丰美,牧人们忙着放牧,衣食无忧,自然也不愿意轻启战事。 可是每到寒冬时节,草原的环境恶劣,诸部多多少少都会有损失,如果遇上大风雪,损失m.lz191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