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惊澜的母亲写给他的信里面,有一句话里把对倪惊澜的称呼写成了‘静兰’。 如果没有前面那些东西铺垫,一般人看到这两个字,大概都会以为是笔误写错了,但是冯开维现在并不这么认为。 他这时候满脑子都是‘静兰’二字和红肚兜在盘旋,根本没有余力去思考其中的漏洞和怪异之处,目光逐渐呆滞,看着自己翻出来的这些东西,心中升起了一个匪夷所思的猜测。 难道,倪惊澜是女扮男装? 这里面的任何一个疑点单拎出来,都能解释过去,比如说红肚兜可以说倪惊澜把女子带回来厮混过或是有什么怪癖,比如说‘静兰’可以用笔误解释过去,比如说布条可以说是备用腰带,但是当所有结合起来的时候,就是想含混过去都难。 冯开维在一开始的震惊之后,眼中渐渐涌上一股喜意,他对倪惊澜的所有嫉妒和不甘,在他发现真相的这一刻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发现对方想隐藏的大秘密的自得。 冯开维保持住镇定,把倪惊澜房中的一切都恢复原状,然后轻手轻脚地退出去带上门。 接着,他离开客栈,往郭来所说的董明请客的那家秀玉楼走去。 等他到秀玉楼的时候,倪惊澜作为董明主要想请的人已经在这里了,冯开维听到郭来说是在半路碰到倪惊澜把人拉来的,冯开维走进去的时候恰好倪惊澜转身面向这边,看到他之后端着酒杯含笑对他抬了抬手,“开维这次名次也不错,来这边一起喝一杯?” 举手投足之间,写意而大方,比在场任何一个人都要自信肆意,都要像一个天之骄子。 冯开维没有拒绝,走过去从近处观察倪惊澜的一举一动。 然后不得不承认,如果只看倪惊澜这个人,没有看到房中的那一切,任何人都不会产生‘倪惊澜女扮男装’的怀疑。 “你掉的东西。”冯开维故意在席间把倪惊澜掉的那盒水粉拿出来还给她,原本正常的东西,放在冯开维怀疑倪惊澜身份的这一刻却满是试探,倪惊澜瞥了一眼,没有任何不自在的表现,只是很随意地接过来,“谢了,我正愁找不到了。” 倪惊澜的人缘向来很好,席间不时有其他人来敬酒,郭来喝不了多少酒,喝了两三杯就有点晕乎乎起来,挤过来挤开其他奉承倪惊澜的人,把手搭在倪惊澜肩上一排肩,“惊澜……嗝,我打小见你就觉得你是个状元之才,我果然没看错,你说我是不是很有眼力?你……嗝!你以后可得多关照关照我啊!你说我和你妹妹……” 倪惊澜面带微笑拂开郭来的手,没让他说出后面的话,只是说,“还不是状元呢,这话说得早了。” 嘴上说是这么说的,但是她的面上却不见丝毫谦逊,而是一派从容,与势在必得。 这态度刺痛了冯开维的眼睛,让他隐没下去的嫉妒与不甘重新翻涌起来,与此同时还有一股不知从何而来的愤怒,他逐渐捏紧酒杯,垂下眼睛遮掩住眼中的神色,却错过了倪惊澜轻瞥向他的视线。 倪惊澜勾唇一笑。 筹码,上钩了。 冯开维是她选择的最适合的一个工具,其他人嫉妒她的没有那胆子,有那胆子的没有那脑子,发现她想给人看到的东西后恐怕还没能到殿试就要嚷嚷出来了,只有冯开维,嫉妒,不甘,也能忍。 冯开维平日确实没有把他的敌意透露出来分毫,还表现出友好的样子,书院上下没有一个人知道冯开维有多厌恶倪惊澜,但是这点掩饰在善于把握人心的倪惊澜面前就有点不大够看了,她只是配合着冯开维表演那友好的戏码。 至于现在,倪惊澜也同样知道要用什么样的方法刺激冯开维,能让他按照自己想要方式做出行动。 倪惊澜固然可以自己主动揭穿自己的身份,但是那样的话多少就有些刻意了,也有点逼迫上m.Lz191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