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眼刘亿,不,耶律阿保机。没想到这位契丹皇帝,汉话说得这样好,他一点没听出不同来。不过这些天相处下来,他觉得耶律兄慷慨豪迈,不像坏人,注意力随即转移到面前的李存勖身上:“你是李克用的儿子?”又想起之前师妹透露的八卦,“那什么,我和岐王关系不错,你这样不会令她为难么?” 李存勖冷笑道:“你也配跟我提她?”这小子真是得了便宜还卖乖,阿昭对他都不似这等上心。 蚩梦听了,和李星云嘀嘀咕咕:“他好凶啊。小哥哥你有没有闻到,好大一股醋味啊。哦对喽,这位岐王是个姑娘家么?” 李星云答应了李云昭保守秘密,现在也不好回答,于是随口敷衍了两句以后有空再告诉你的话。他只觉得李存勖这人蛮不讲理,正待开口分辩,耶律阿保机把手放在耳边,忽道:“等等,你们听,起风了。” 风起于青苹之末,侵淫溪谷,飘忽淜滂,蹶石伐木,梢杀林莽。李存勖暗道不妙,只是狂风倏忽而至,想跑已是不及。他下盘根基扎实,架不住脚下沙石松软,根本立不住脚,被风吹出了好几里地。 耶律阿保机生于大漠,面对风暴更有经验,他对着睁不开眼的李星云和蚩梦大喊:“往树那边跑,快!再晚就来不及了!” 风暴持续了大半个时辰,李存勖从没顶的沙堆中爬出,呸呸呸吐出嘴里的沙石,柔顺的长发此时也乱糟糟的。他一脸阴沉地掸落白衣上脏兮兮的沙灰:“给我找!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镜心魔觉得这实在为难人:“殿下,人不与天斗,这么大的地儿,怎么找啊。” 李存勖抓起一把沙子,任其在掌心滑落:“难道说,龙泉宝藏注定与我无缘?”他语调狠厉,“镜心魔,今日之事,不可走漏风声,尤其是不能让她知道。”阿昭不知道他来到漠北,要不然必定会拦上一拦。 现在李星云没除掉,人还跟丢了,真是出师不利。要是再让她知道这事,他羞也羞死了。 镜心魔知道他要脸,嘿嘿一笑:“殿下,我明白了。” “这虚无缥缈的龙泉宝藏还是让别人去争罢,我就捞点实实在在的好处。” 镜心魔喜道:“殿下,您决定要称帝了么?” 李存勖抬头一笑,不置可否。 石瑶道:“如今各方势力全都偃旗息鼓,藏兵谷好久没这么安静了。” “静?全都在蠢蠢欲动罢了。晋王李克用,岐王李茂贞,再加上李嗣源,李存勖,这一树李花全都含苞待放呢。”袁天罡慢慢走出藏兵阁,檐下的风铃不断摇晃,叮当作响。还有一位真正的天家血脉,态度不明。 石瑶步伐轻盈跟在他身后:“有谁会做这个出头鸟呢?” “只要有利,人自有胆。” 石瑶笑出了声。 “你笑什么?” 石瑶的武功头脑在三十六校尉中首屈一指,很得袁天罡器重,而且她对袁天罡怀有一种朦朦胧胧的感情,在他面前姿态放松,不像其他不良人怕他怕得厉害。她开玩笑道:“大帅,你有没有想过,这胆大之人可能就藏在某张面具之下呢?” 袁天罡果然不像之前对上官云阙那样大发雷霆,只重重哼了一声:“那也必定是李存勖,而不是我。” 无声无息拾阶而上的李明达默默摘掉了面具。 ①汉朝末期因饥荒禁止制酒,饮者讳言酒,称酒之清者为圣贤,浊者为贤人。《三国志·魏志·徐邈传》:“平日棜客谓酒清者为圣贤,浊者为贤人。”本文清圣与浊贤分开,暗喻李淳风和袁天罡。 ②作者为李存勖,全词如下:一叶落,搴朱箔。此时景物正萧索。 画楼月影寒,西风吹罗幕。吹罗幕,往事思量着。M.lZ191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