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陆桥的桥洞下泛着粼粼的月光,水波绵延荡漾,揉碎了伏霄的倒影,他打着风灯,一路摇摇晃晃,寻到了那间幽静的小院。 夜里凌霄花静静盛开,巷子里微风时起,藤叶沙沙轻响,那扇院门时不时被风推动,摇曳着露出了小院的一角。 门竟然是掩着的,伏霄透过门户,看见院中植满花草,银白的月辉将这小院妆上一层细纱,微风过时,月色似乎都活过来一般,随着风,随着满园的花草,流动着水一般的波纹。 院中点着灯,灯下的人背对着大门,提了一把壶浇花。从这个方向看,他只露出小半张侧脸,一拢月光照在下颌的肌肤上,宛如玉质细腻。伏霄只看了一眼,就仿佛被当胸击中,呆愣了半晌。 龙君记得,自己初学法术时,摆脱不掉天然习气,冬季一来,挡不住的瞌睡连天。 纵然他躲进观玉谷避寒,依旧困倦难当,每日要睡到日晒三竿,醒来后还能盘在檀光的胳膊上,浅眠数个时辰。檀光每日浇花时,伏霄便睁着惺忪的睡眼,悄然向上望,有时被他垂下来的发尾搔得眯起眼睛,便慢吞吞盘旋到他的袖中去。 檀光虽然嘴上损他懒龙一条,每年到了冬季却还是迁就着,任由伏霄在他袖袍下休憩。是以虎君浇花时,空出的手从来不垂下,而是虚虚的悬着,以免袖中这条龙睡得不合意。 如此过了数百年,龙君的真身已然比肩山岳,他才后知后觉地将这习惯改掉,只是每年冬天赖在观玉谷时,仍会懒洋洋地跟在檀光身后,看他悉心照料花草。 这个背影,伏霄看了百年。 初时伏霄还怪不好意思,说道:“如今我已不缠着你胳膊睡觉了,你放下些,也能轻松一点。” “有什么放不下?”檀光站在花丛里,水珠反射出的光映得他眼眸朦胧,半天才反应过来,“积习难改,这并非一朝一夕的事。” 伏霄觉得他话里有话,疑惑道:“莫非你对此一直耿耿于怀?” 檀光一本正经道:“非也,小仙是怕神君忘了这份借榻的恩情。” 伏霄唰一下倒在花丛里,枕着双臂嬉笑道:“咱们之间的事,我怎敢忘?我恨不得把骨头都挖出来,把你我的事一笔一笔记在上头。” “挖骨头就算了,杀气冲天的,我这谷中花草哪受得住神君的血气,”檀光收了浇花壶,“神君若有心报我的恩,逢年过节从北水多敲些珍珠珊瑚送来,那就是再好不过了。你们龙宫的宝贝,谷里的姐姐们爱得紧,一颗珍珠帮我照看一天花。” “好好好,”伏霄在芍药花堆里侧过身,撑着头笑说,“若为了你,把整座北水龙宫都偷空又何妨?” 作者有话说: (〃′-w-) 龙君做皇帝只是短期m.LZ191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