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尖刺进人体的感觉很古怪——这是谈桐的第一个念头。 沉闷,厚重,甚至有些坚硬。 锋利的户外用刀可以轻轻松松切开食材,削尖木头,但面对鲜活的皮肤和肌肉的阻力时却显得尤为费力。 刀刺破表皮、真皮、皮下组织,穿透脂肪、肌肉,紧紧地卡在肋骨间,拿刀的人和挨刀的人都愣住了。 谈桐猛然松开手,刀就那样留在他的身上,在他错愕的表情下,滑稽得像是一个魔术道具。 我杀人了——这是谈桐第一个想法。 当年为了演好一个杀手,她杀了那么多的牲畜,如今戏演完了,她却真的变成了一个杀人犯。 她后退两步,呆滞地看着自己的满手鲜血,眼前高壮的男人胸口插着一把小刀,缓缓向后倒下,摔在厚厚的地毯上,发出一声沉重的闷响。 被花瓶砸中的人还坐在地上,他难以置信地看着谈桐,凶神恶煞的脸上竟露出一丝畏惧。 没人想到她会用刀,更没人想到她会杀人。 或许在他们的眼中,她只是一个女明星。花瓶嘛,不足为惧,像是林霄雨一样,自以为是来谈条件,还不是送了命。 但谈桐和林霄雨不一样,她不怕死,她对活着的渴望战胜了一切恐惧和迷茫。 当然——她还有段柏章。 两个男人一站一躺,均带着满身血迹。 谈桐看见他宽厚的肩背,紧实的腰线,和并不自然的双手拿枪的姿势。 段柏章从没碰过枪,但此时,他依旧能将枪口稳稳地对准俞镇宗。 子弹上膛,食指扣住扳机,只要用力一勾,一切烟消云散。 俞镇宗倒在地上,神色平静,不见一点恐惧。 或许是相信段柏章不会开枪,又或许是不怕死。总之,他的手肘撑着地,嘴角甚至带着笑,挑衅地看着段柏章。 “段柏章……” 肾上腺素水平的骤然升降让谈桐无法控制自己的声带,她想叫他,却发现声音都被喉咙锁住,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段柏章。” 她看到段柏章在举枪瞄准,她恍惚间意识到了什么,用沙哑的声音喊他的名字,但段柏章没有回头。 “段柏章!” 她发出破了音的嘶吼,她不要他开枪,她不要他的后半生因为这样一个人改变。 俞镇宗该死,他该被千刀万剐,但他不该死在段柏章手中,她的段老师有着世间最干净的手,最澄澈的心。 砰—— M.LZ191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