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个脏乱的屋子里,他发着高烧,无数次对死亡產生了恐惧和绝望。而这种感觉,竟奇怪地和他内心最原始的痛苦產生了共鸣。 昏迷的那些天,他反復困在父母被杀害的梦境中。 母亲声嘶力竭地叫他快跑,他害怕极了,想跑,低头却看见自己的双脚陷在黑色的泥潭里。那些厚重的泥潭像胶水一样,死死黏住了他的脚。 他跌坐在地上,恐惧地往后退。眼前的画面变得癲狂,他看到倒在血泊中的父亲,还有披头散发的母亲,他们叫他快跑,那个声音犹如无形的束缚,紧紧锁住了他。 没有兇手,没有x小姐,他的梦境只有父母和他自己。 那一刻他突然明白了。 他痛苦的根源。 十三年来,他一直在逃避父母双亡的事实,不曾接受,也不想忘记。 他的痛苦,与任何人都无关,是他自己把自己困在了那段已经无法改变的回忆里,不愿出来。 他低沉沉地笑了一声,捂住脸,任由身下的泥潭像烧开的水一样冒着气泡,一点点吞没他的脚踝,小腿,整个身体…… …… 再次醒来,是在一个陌生的地方。 洁白的被子,明亮的病房,周围很安静。 有个东方面孔的医生在替他做检查,戴着眼镜,看起来很斯文,见他醒了,先用中文说了句什么,然后懊恼地嘀咕了一声,又换成英语,问他感觉怎么样,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 大脑重新运转,纳西索斯稍微想了一下就猜出是谁救了他。他问医生自己的左腿还在吗,医生说已经接上了,没什么问题,叫他好好休息。 他放心地闭上眼睛,想起了那个救他的人。 真奇怪,她明知道自己对她怀有敌意,为什么还要费尽心思救他? 因为这张脸吗? 那也太可笑了。 这又不是他的脸,那个什么森田纯一早就死了,他不过是个卑劣的仿冒者,她会因为这个就对他割捨不下吗? 不可能,她当初想掐死自己的时候可一点也没犹豫。 纳西索斯想不通x小姐做事的原则,就好像那位小姐似乎总喜欢不按理出牌。 比如说现在……每次见面都要吻他是什么情况??? 因为前十三年的人生都活在復仇当中,纳西索斯在感情这方面基本等于一片空白。他没有爱过谁,也没有被谁爱过,也许有生理需求,但常常都是被忽略的。 所以从某种角度上来说,他虽然活了二十年,但还是很纯情。 今天和往日并无不同,他吃过午饭,被护士姐姐推着轮椅,在诊所对面的小花园散步。 昏昏欲睡之间,护士姐姐被人叫走,取而代之的是自从圣托里尼岛一别,就再没见过的那位小姐。 她依旧很漂亮,是那种非常有气质的漂亮。 她从容不迫地走到他面前,捧起他的脸,说了一声“好久不见”,眷恋的眼神,却好像透过他,在看别人。 心里冒出一股说不上来的不痛快,纳西索斯一偏头,挡开了她的手,却不料下一秒,唇上一阵温软,被她擒住了嘴唇。 他吓了一跳,下意识想往后躲,x小姐扣着他脑后,不让他跑,他只能被迫承担了这个饱含了太多感情的吻。 她吻得很温柔,含着他的唇舌,一点点舔舐,那种感觉就像有股电流从脊椎窜过,让他忍不住指尖都在颤抖。 他很害怕这种感觉,因为以前从来没有过,心跳不受控制,脸红到发烫,完全不知道该做出怎样的反应。 要推开吗? 还是想要更多? 他分不清,甚至有点恐慌。 等他再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拿着水果刀,抵上了她的脖子。 水果刀是护士姐姐给他削苹果的时候放在床头柜上的,他从小缺乏安全感,就偷偷把刀藏在了口袋里。 x小姐停下来,往后退了一点,她低头看着锋利的刀身,面无表情。 “对,对不起,请不要靠近我。” 纳西索斯也不想伤害她,只是他不知道该怎么办。他出于本能想保护自己,心里却无比忐忑。 …… “你到底……为什么要救我?” ****** akiii:这一章其实可以结合12、13、14章纳西索斯篇一起看,相当于一个前情提要。m.lZ191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