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侧过身子,用帕子将脸上的泪擦了,笑着说道:“瞧老爷说的,我何曾那般金贵了?冷点算什么,多用两盆炭就是。只要能跟儿子媳妇在一处,别说是冷些,就算是让我吃糠咽菜,我也是欢喜的。” 李氏这句话,却使得曹寅想起去年父子一道进京恭贺万寿地途中,曹颙在船上说过的那些话。 他的心里,不由警醒。 物极必反,盛极必衰,如今曹家能从江南脱身,阖家平安,已是天大的福气。 所谓富贵,所谓权势,他这半辈子也都经过,看得倒是越发淡了。 儿子也不是招摇的性子,不会主动去招惹是非。但是父子两个往后同在京城为官,还都是堂官,还需越加谨慎才是,省得招惹是非。 苏州,织造府。 李煦看着新到的邸报,见上面有“江宁织造曹寅升任礼部左侍郎”这条,只当自己眼花。 他揉了揉自己个儿的眼睛,将那一行字重新看过,口中念叨着:“升任,升任!” 说起来,凭借曹寅的资历,升任礼部左侍郎绰绰有余。就是李煦,去年万寿节后,还恩赏了个户部侍郎地虚衔儿。 让人想不到的是,曹家竟然要离开江宁。 从康熙二年,曹寅之父曹玺下江南营造织造府算起,曹家在江南已经五十余年。谁会想到,没有半点动静儿,曹家就要离开江南。 李煦放下手中的邸报,面上却是阴晴莫定,心中生出几分惊恐。 是万岁爷要卸磨杀驴,还是曹家自谋从江南官场脱身?不管是哪一种,李煦心里都生出不安来。 曹李两家,在江南也好,在京城也罢,多是被人一并提起。 曹家从江南抽身,那李家当如何? 京城,曹府,梧桐苑。 曹颙回来后,原想要告诉初瑜喜云的亲事,好让她早些安心。不过,见喜云在屋子里,怕她害臊,他便先没说这个,问初瑜道:“二婶那边预备的如何,小二、小三那边不都是打算十月过礼么?” 初瑜回道:“今儿二婶还说呢,因过礼时要预定婚期,自是想要等着老爷太太来。二婶让额驸往南边再去信问问,看看老爷太太腊月里能不能到京。要是能的话,婚期就定在小年后。要是赶不及,就再等几个月,等老爷太太来了再说。” 曹颙点点头,道:“如此才好,家里这些年也没什么热闹事儿,要是父亲母亲进京后再操办喜事,也能使得二老乐呵乐呵。” 说话间,喜云已经带着小丫鬟避出去了。 曹颙看了看喜云地背影,转过头来,对初瑜道:“我方才问过张义了,他那边也像是看对眼了,万分乐意。等忙过这段M.lz191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