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宫里传出的皇父身子不舒坦是真的了,要不然怎么会如此畏寒? 圣驾年年冬天都出京的,御帐里的炭盆也好,每日用碳都好,都有固定的成例。 这穿着厚衣裳站一会儿,就使人受不住,这明显比每年热多了。 身上虽说发热,但是听到康熙的冷哼声,十六阿哥的心不由的有些发冷。 “胤禩,系辛者库贱妇所生,自幼心高阴险。听相面人张明德之言,遂大背臣道,觅人谋杀二阿哥,举国皆知。他杀害二阿哥,未必念及朕躬也。朕前患病,诸大臣保奏八阿哥。朕甚无奈,将不可册立之胤礽放出。数载之内,极其郁闷。”说道这里,康熙的音声越发阴冷。 接着,他又说起前几日的“毙鹰”事件,道:“自此朕与胤禩父子之恩绝矣。朕恐后日必有行同狗彘之阿哥,仰赖其恩,为之兴兵构难逼朕逊位而立胤禩。” 随着说话声,他的视线落到站在诸阿哥之前的十阿哥身上。 十阿哥只觉得浑身一激灵,先前想要为八阿哥辩白的话,一句也说不口,只是越发的低头。 他的手心,尽是汗。 前面那人,虽是他的阿玛,却也是他的君王。雷霆雨露,具是君恩,他怎么能不怕?要是这“君恩”施到他身上,那岂不是冤枉? 康熙微微的眯了眯眼,视线从十阿哥身上扫过,依此望向十二阿哥、十五阿哥、十六阿哥、十七阿哥,道:“特谕尔等,众阿哥俱当念朕慈恩,遵朕之上命,始合子臣之理。不然,朕日后临终时,必有将朕身置乾清宫,而尔等执刃争夺之事。胤禩因不得立为皇太子,恨朕切骨,他的党羽亦皆如此。二阿哥悖逆,屡失人心;胤禩则屡结人心,此人之险实百倍于二阿哥!” 诸位阿哥原本还都俯首听着,见康熙连生死忌讳都顾不得,越说越大声,已经是咬牙切齿,声嘶力竭,没人敢再站着,皆矮了身子跪倒。 康熙说完这番话,眉头不经意的皱了皱,脸上涨得通红,左胳膊已经忍不住战栗。 魏珠在旁见了,晓得万岁爷这是气极了,身子怕不大好,但是也不敢冒大不韪,这个时候吱声,只能暗自忧虑。 康熙缓缓的转过身子,背对着诸位阿哥,扶着御案,道:“尔等,可记下了?” “儿臣记下了!”诸位阿哥齐声道。 “哼!记下就好,朕还没聋没瞎,自是心里有数,尔等好自为知,跪安吧!”康熙沉声道。 诸位阿哥齐应声,起身躬腰退出御帐。 十二阿哥素来怕是非的,但是想着皇父这般厌弃八阿哥,还是忍不住低声叹了口气。 身为帝王之子,就算对那个位置心有期盼,也是寻常。m.lZ191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