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隶官场,早有闲话出来,说有人巧言令色,“陷害”上峰与下属,保全己身。 虽没有点名道姓,可谁都晓得,说的就是在这次踩踏风波中丝毫无损的唐执玉。 如今,谢天来醉酒后这番话,就是应和那个传言。 曹颙听着这话说得不像,不由皱眉;唐执玉神色凝住,握着酒盅的手,已经泛白。 谢天来既醉,哪里还晓得轻重,犹自说道:“额老谢擦亮眼睛等着,倒是要瞧瞧,将大人挤走后,那人会将直隶搞成啥样子,要是真有卵子,怎么会行这种鬼祟道道?这还有天理没有,黑心肝的……” 见他越说越离谱,污言秽语都出来,曹颙实在听不下去,低声喝道:“谢大人,你醉了。”说着,唤小厮吩咐道:“叫两个人来,扶谢大人下去醒醒酒。” 谢天来在旁听见,脑袋立时摇成拨浪鼓,手舞足蹈,硬着舌头道:“没醉,额没醉……这么小个盅盅,咋能吃醉额……别扯额袖袖,别扯额袖袖……” 他身材魁实,两个小厮上前扶他,都被他甩开。 这活宝耍的,曹颙哭笑不得。 梁传福起身,对曹颙道:“大人,还是由下官送谢大人回去?” 被谢天来这一打岔,已经不是吃酒说话的气氛,曹颙点点头,起身道:“如此,就有劳了。” 梁传福又对唐执玉拱拱手,抓了谢天来的胳膊,半拖半拉的带了出去。 曹颙吩咐人将已经冷了的席面撤下,重新温了酒,上了几个爽口小菜。 唐执玉长吁了口气,精神一下子就萎了下来,像是老了好几岁。 曹颙见状,心中暗暗叹了口气,给唐执玉斟满酒,道:“越是显位,越是多是非,益功不必太在意,问心无愧就好。” 唐执玉抬起头来,望向曹颙。 只见曹颙目光清澈,里面有担心、有体谅,就是没有疏离与提防。 “大人……”唐执玉声音暗哑,语调了带了些许沧桑与无奈。 他到底是读了半辈子圣贤书,即便满腹为国为民之心,也无法做到视名利为粪土,心如止水的地步。 人要脸,树要皮。 爱惜羽毛半辈子,终究踏上青云路,代价却是要背负污名。 唐执玉也醉了。 除了知内情的曹颙,他又能在谁面前抱怨? 他虽没有像谢天来那样唠唠叨叨,却也带着满心不忿,吃了一盅又一盅。 直到将半坛子桂花白都吃尽,他还把着酒壶,自斟自饮,不肯撒手。 见他醉了狠了,曹颙不敢让他再吃,忙叫人撤下酒壶,使人叫唐执玉的长随进来,将唐执玉送回去。 一个人m.lZ191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