椭圆光弧。 坐在隋恕的副驾驶座上时,她也曾看到过这样的光弧,像一部巨大的蓝光电影,整座城市都浸润在河水里,被巨型的摩天轮灯光染成了摇曳闪烁的紫红色,漂亮到像在做一场五光十色的清醒梦。 简韶仰倚在车座上,目光散在无穷无尽的夜空里。她在光弧中想到了隋恕的脸,就在不久之前他们还拌过嘴,如今他却杳无音信。 他出人意料地对着她说“是,我不该管你”,甚至有些不像是他会说的话。说起来,这还是他们第一次像正常情侣一样吵架。 简韶望着翟毅的背影,视线随着车辆的颠簸而摇晃。她其实都知道,她的住处、衣物、安全……实际上都来自于他,只不过他是最不屑拿这样的东西说事的人。 在她默契地为自己的行为划定一个不逾越的安全界限时,他也宽容地为她敏感的自尊心留出喘息的空间。 在她打开衣柜看到准备齐全的衣物,却从未听他提过一句时,她便是知道的,隋恕是一个很宽容的人。 她一直都知道的。 简韶突然问:“你知道隋恕出什么事了么?” 翟毅一边打方向盘,一边摇了摇头:“具体情况我不清楚,不过我得到消息,政协俱乐部那边封场后,几辆武装车开过来,参会的人都被拉走了。我刷到同城的帖子,附近的居民拍到了视频,问是不是里面出命案了。” 简韶的心渐渐沉下去,看来隋恕早就料到会有异变了。而他们能做的只有等待。 当第一缕晨曦重新洒向大地,当陈旧的夜雾被层层拨开,一切会迎来新的转机。只是这个转机太难等待了,简韶盯着漫长的黑夜,无与伦比的冰冷裹挟着她的身体,她知道一切的一切也会像这个长夜一般令人彻骨生寒。 ﹉ 简韶的车辆顺利抵达了军部实验室,庄纬在见到她时并未惊讶,只是迅速地给她安排了安全的住处。 与此同时,倪山的野蛮行径也迅速地惊动了上面。司海齐的命令正下达至戴行沛的住处,请他即刻前往办公室。而四合院似乎还沉寂在安静的夜色里,毫无波澜。 戴行沛的书房灯火通明,一个最不该出现的人出现在客座上。 俞霞职业习惯地打量着眼前魁梧的男人。 戴行沛不喜喝酒,也不爱喝茶,白瓷杯里长年只有凉白开。在俞霞采访过的官员中,不少人都保持着这样的习惯,这是知青生活留给他们的痕迹,一辈子都难以消除。 俞霞更没有想到,戴行沛会这么快找到了她,更没有想到,他会直接开口要超级针的核心技术。 “倪中校官威很大啊,”俞霞好整以暇看着这场戏上演,“看来您对此事十拿九稳。” 戴行沛笑而不语。 俞霞微微倾身,眼神上挑,直直地盯住戴行沛:“我斗胆一猜,听说某位易学大师今日也在这座院落之内,莫不成……要借非自然力量。” 戴行沛侧一眼她,“俞记秀外慧中啊。” “不敢当,只不过多年前我曾参与报道过一场反腐大案,此案由某山落大量违章别墅而起,办案速度是史无前例的雷厉风行,最终引发一场官场浩劫,直接涉案人数多达百人。” 戴行沛和她对视,默认了这样的说法。二人心知肚明,这场斩钉截铁的摧毁行动是来自于司海齐的禁忌。不少人有所耳闻,司海齐十分信奉“龙脉”一类的超自然力量,更有几位精通易学的教授定期为其进言。 戴行沛敢果断让倪山出手,便是吃准了这一步不会输。在隋正勋南巡、扯起一面民意的大旗之前,他要铸一只坚不可摧的铁桶,所有试图爬出铁桶的人只会顺着内壁重重跌落。 白新波的死让戴行沛明白了,司海齐到底想要什么样的继承者,那就是永远贯彻他思想,永远维护他的地位,生前身后,永不违背。这一点只靠人做不到,只靠技术也做不到,而现在只有戴行沛能让这一切变成现实。 戴行沛的目光慢悠悠地移向桌上的《推背图》,确如俞霞所料,他准备了一个人,今晚会带去见司海齐。 而这个人会摊开易学中可以预测朝代更迭的《推背图》,指向对应当下的第四十六象—— 谶曰:黯黯阴霾,杀不用刀。万人不死,一人难逃。 颂曰:有一军人身带弓,只言我是白头翁。东边门里伏金剑,勇士后门入帝宫。 戴行沛与大师推测,这一象预言了一场兵变式的社会革命,很可能由一场刺杀拉开帷幕。 戴行沛知道,司海齐一定会相信。 只有技术能让每个人彻底地透明化,只有透明的才是绝对安全的。没有人能一直忠心,但是人的忠心如果能与生存挂钩,那么没有人会以生命为代价进行背叛。M.Lz191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