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况宫里做菜都少油少盐,酱料和调味粉放多少,都是要用小秤称的,放得无比精确,也就失了鲜活,远远没有华琼烤出来的香。 几番争执之下,女官们到底不敢惹小主子不高兴,又请了晏少昰的意思,这才勉强闭上嘴。 那一下午紧着后颈皮的猎场千总,总算寻着个机会戴罪立功:“山鸡兔子烤着有什么好吃?卑职带人上山猎两头野鹿山猪来,那烤了才叫一个香!” “你快去快回!” 那千总溜须拍马的功夫一般,打猎的工夫却厉害,带着几个侍卫出去,不多时,马背上就负着几头畜牲下了山,洗涮干净,又交给厨房片开,仔细腌制了,天大黑时架到了火上。 这鹿肉和野山猪烤出来确实是香。 木莂猎场多年没办过什么盛事,皇家和世家子弟都扎堆去南苑玩了,木莂猎场便只能招得来一群公子哥玩耍,里边功夫好的公子哥少,软脚虾为多,大多是呼朋引伴地来,在一群女眷面前拉弓显摆两下。 林子里不敢放进大型的野物,所以最威猛的也就是山猪狍子这一类了。因为没有天敌,肉肥味美,上火一烤,油花儿滋滋得往下淌,滚起一串火星子来。 他们这趟烤的肉,华琼从头到尾没沾手,带着仆役早早回到了西院,避得远远的,只借过去两只炉子。 一来怕自家仆役不懂事,冲撞了人家;二来,万一哪个贵人吃坏了肚子,自家人没沾手,也能拿得出道理来。 这会儿隔着半个园子,华家人远远地看见他们连杯盘碗筷、米面粮油、甚至佐饭的调料都全是自己带来的,取用井水前,都要先验两遍——银针验一遍毒,再由女官喝两口,隔一刻钟人没事,才会取水上火烧。 啧,可真讲究。 华琼心想这样也好,清清楚楚的,愈发觉得自己有先见之明,早早把自己烤出来的那波肉给家里人分了,没给公主吃一口。 宫里出来的女官心气高,对华家的人客客气气,却也冷淡至极。那千总倒是个热心肠,让手下人端来烤好的鹿肉、山猪各半扇,谢过了华家的地主之谊。 华琼起身谢过:“多谢大人。” “夫人客气啦!”那千总笑道:“你家这庄子我是来过的,去年你二哥还借了我们十几匹公马,拿去猎场配种。” 又压着声儿说:“你二哥还拿本钱价卖过我两波皮毛,也算是老相识了,回头叫你二哥去我那儿喝酒!” 华琼不知还有这一茬,与他叙了几句话,才目送他回东院。 他们二人说话时,唐荼荼坐在一边听得一字不漏,一边寻思,拿本钱价卖皮毛给官员,这算是贿赂吧?另一头,她心里的疑惑慢慢涨起来,姥爷家里又卖杂货、又卖香料、又卖皮毛,还有商队…… 越听,越像是个南北皆有往来的大商人。 她把疑惑埋在心里。 华家不讲究尊卑之别,华琼也从来不使唤小丫鬟,她手边只有一群嬷嬷仆妇,互相都以“老姐姐”相称,喊起来亲热得像一家人。 人多热闹,也吵,唐荼荼两只耳朵都是嗡嗡的,连哥哥都有点人来疯了,跟着刘大刘二喝了两杯黄梅酒。 唐厚孜刚考完乡试,脑子还没从考场上带出来,半醉不醉,摇头晃脑地背起孔孟来。 唐荼荼嫌吵,端了两只盘子,盛了烤肉坐去院门口吃。她咬着肉细嚼慢咽,吃了半盘子就觉口干,满院儿没找着温水,便也倒了一碗酒,端回了院门口。 这酒是拿梅子酿的,酿造时间短,度数也不高,还有点酸甜味。 唐荼荼吃一串肉,喝口小酒,两腿也不屈着,大伸在前边,翘着脚看月亮,舒舒服服地享受起来。 身畔有风落下,唐荼荼偏头去看,一身锦衣坐到了她右边,再抬头,看到了二殿下那张冷峻的脸。 这位殿下仿佛薄荷成精似的,一坐人旁边,立马觉得清凉解腻。 “给二殿下请安。”唐荼荼起身给他福了一礼,端着盘子酒碗就要走。 像是很怕他,唯恐M.Lz191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