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不说话,指了指摊子,让她上去自己问。 “掌柜的?”唐荼荼壮着胆子刚喊了一句。 摊儿后那穿着富贵的男人摆手道:“使不得,小的就是一小小通事,姑娘要什么?” 唐荼荼:“你这竹帘画有多少?” 那通事飞快扫了她一眼。 唐荼荼的衣裳都是华琼的撷秀成衣铺出来的,这些商人眼睛尖,瞧她年纪小,打扮却贵气,不敢轻慢。因为每到京货大赏的日子,总要有豪商家的公子哥在街市上“长眼”,开阔眼界,奉承周到了,兴许就是一笔大生意。 而这姑娘开门见山,张嘴就问“有多少”——这是大主顾啊! 通事心里一乐,麻利地站起来,“姑娘是哪家的?您要多少?” “我买……” 唐荼荼望望华琼,华琼回以微笑一眼,并不说话,唐荼荼只好自己拿主意:“五十幅?你这儿货够么?” 那就是小买一批试试货。通事心忖,立刻道:“够的,再来十倍都够的。”他忙叫小二领着力夫去搬货了。 唐荼荼长进了,还敢跟人家讲价,一口砍到了九钱一幅,她还等着跟那通事慢慢磨价,那通事却不计较,爽快地答应了。 这么容易!就做成了一单生意! 唐荼荼睁大眼睛,气都喘不匀了。 她今天带着一百两银票出门的,财大,气却不粗,又不敢在通事面前露出局促模样,怕人家欺生,装腔作势地挑了几幅竹帘画卷抽检了,见品质都不错,没往里边掺劣货。 唐荼荼交了定银,约好下午送货的时辰,立马拉着华琼走远。 一路走,唐荼荼脸上淡定,抓着华琼的手却一路摇,声音都激动地变了调:“娘!我学会进货了!” 第81章 唐荼荼算得可细致,边给华琼说,边勾勒出一幅美好愿景:“九钱的进价,要是卖二两,就是一两一的利润……八成的利润,是不是太高了?” 她犹豫:“我一个二道贩子,南市买了东市卖,只过了一趟手,就赚八成利润,无疑是奸商了——要不要定价低点?” 华琼依旧是笑:“你是小掌柜了,小掌柜说了算。” 唐荼荼又乐起来:“那就卖一两半吧,一幅赚六钱,足够我赚了。” 华琼适时提点:“东市摆摊要收市金,流摊儿以两天为限,得先去市署掏半两银子买一张两天的市契。” 唐荼荼连连点头,街上吃过晌饭后,就坐着马车去东市了。她这一天绕着半个京城转了个圈,也不觉得累,精神头足足的。 华琼顶不住,坐在马车上打了个盹,派刘大和她去了。 市署里边排着稀稀拉拉的队伍,有差役杵着杀威棒站哨。这地方有些像后世的银行,也像时下的典当铺,一排排的柜台都以高栏围着,后头坐着一排五十来岁的老大爷。 市署是油水足的闲差,掌台柜的这些也都是八|九品的吏目,便宜不到年轻小吏身上。 唐荼荼从没进来过,绕了个圈子把里边的陈设看清楚,去排队那头跟上了刘大。 市契是一张巴掌大的铜牌,几乎不费什么事,只需将姓名、住址、户籍书留个底儿,告诉主簿你要卖什么货品,摊位摆几天,交完钱,就能拿到市契了。 唐荼荼的户籍书在爹爹那儿,轻易拿不出来,就算拿得出来她也不敢用,万一出点什么岔子,是要影响爹爹前程的。 开国祖皇帝严明“食禄者不得与民争利”,意思是说官家不要做买卖,那时的官员只能经营田产。 二百年过去,经营田产赚不着钱了,这条律法堵不住了,彻底开了口。官家夫人为了开源,常常要把生意挂在娘家、或者子女名下,打点几个铺子。这从上到下都犯了忌,吏部考核时渐渐睁只眼闭只眼,只要铺子别挂在官老爷下头,就没人会查。 是以,唐荼荼借用了刘大的商人籍。 刘大相貌堂堂,行贿的手法却老练,在籍书中夹了一张二两的小面银票,给柜台后的主簿递过去。M.lZ191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