嗦伸手一捞,把蜡剪抓到了手里。那黑衣大哥却摘下面罩,冷冰冰说了句:“我是二殿下府上的。” 然后打开食盒,取出了一根细银管,盯着她给姑娘喂药,一碗药得全喝光,一口都不能剩。 芳草差点哭出来,偷偷留下碗底的药渣,天一亮就奔出门了。她找街口的大夫问了问,大夫说这是解毒药,方子常见,清肺祛火利下的,吃完顶多跑两回茅厕。 老天爷啊,不是打胎药就好…… 瞧姑娘虽昏睡不醒,脸上血色却足,不是失血的症状。芳草被害怕和懊恼劈成两瓣的心,总算能拢一块了。 唐夫人一天过来了三五趟,愁得头发都掉了几十根:“都深秋了,怎么还会中暑?请的那是什么赤脚郎中,再换一家医馆来瞧瞧罢。” 芳草哑口无言,不敢说真话——那天的大夫是影卫扮的,每天早中晚送过来的药也是影卫来送的,不知他们在哪儿煎的药,装食盒里送过来的时候还是热的。 胡嬷嬷瞧唐夫人愁眉不展的,怕她伤神,连连宽她的心。 “姑娘想是累倒了。工部多忙啊,比老爷呆的礼部都忙,那是耗精血的地儿。姑娘忙活了将近一个月,每天睡三个时辰,换谁能吃得消?” “夫人别急,大夫不都说了没事么?姑娘牛犊一样壮实,睡两天就好啦。” “牛犊一样壮实”飘进耳中,唐荼荼眼皮抖了抖。 眼皮儿痒痒,有温热的东西贴着她眼睛摩挲。唐荼荼掀起一条缝,看到珠珠趴在她床头,扒拉她的眼睫毛。 小屁孩不知道在鼓捣什么,往她睫毛上糊了一层厚厚的油膏,睁开眼就是白茫茫的。 “你干嘛呢?”唐荼荼问她。 小丫头喜滋滋说:“我的润手膏干得结块儿啦,芳草说兑点水化开吧,兑了水,化是化开了,但涂在手上总是粘成一旮沓。容家大姐姐说能拿来涂睫毛,睫毛就变长啦。” 难为她连比带划地说了这么长一段,唐荼荼又合上眼缝,任由小孩在自己眼睫毛上鼓捣。 她呼吸声刚变沉,珠珠摇摇她:“姐,你别睡了,再睡都要把秋天睡过去了。我都背完三篇课文了。” 唐荼荼打了个长长的哈欠,龇牙咧嘴地坐起来,她这硬板床不能久睡,睡时间长了腰酸背痛的,全身哪哪都不得劲。 看了看墙上的日历,已经九月十四了。 二殿下劳累大夫给她编了个中暑的名头,唐夫人就按中暑伺候,盯着唐荼荼连喝了两大碗绿豆汤,又往她额头上摁了一块清凉贴。 薄荷味和飕飕的凉气盘旋在脑门,唐荼荼凉得一哆嗦,扭头就撕下来了。 皇上病了,五日未朝。 唐荼荼按自己头疼的时间算了算,感觉五天,林黛玉也该好了。果然越老心病越重,一场幻觉不知道勾起了皇上多少心事来。 她闷在家里睡觉,头木沉沉的,提不起力气来,一整天吃饭总也吃不饱。这毒香好像会提前消耗人的精力,中一回毒傻三天,连睡三天,又吃了平时三倍的饭量后,才过了那股劲。 皇上还朝的那日,已经是霜降了。 天亮得越来越晚,唐府从各屋屋门到马车都卸去了竹帘,换成了挡风的厚棉布。 唐老爷告了假,一连歇足了五天,他念着上官体恤,上朝那日四更天就出了门。 今日上朝的官员尤为多,他乘着马车赶到宫门口时,像往常一样在待漏院中站了站,总觉得周围有许多视线盯着他瞧。 可一回头,诸位大人垂首敛目站着,交头接耳的都瞧不见几个。 唐老爷没多想,等鸣鞭声一响,缀在队尾跟着往内走,却在太和门前被拦了下来。M.lZ1915.COM